“对!”他的喜色溢于言表,接着深深一礼,补充道:“在下吴知景,这坠子是你入塔前给我的。”
他重新直起身子,似乎在纠结如何开口,面上也染上些不好意思,“洛姑娘,彭世生乃是我的伯乐,我早年追随于他,才有机会在你大婚之日,领兵守在擎天殿门口。”
“今日闯进来,不是为了挟恩图报……实在是没别的办法了。”吴知景微微侧身,目光投向室内的那人。
听了半天,洛疏竹依旧不太明白,“这位是?”
那人终于动了。
她取下头顶的兜帽,转过身来,露出一张苍白的脸。女子面容憔悴,应该是淋了雨,头发一缕一缕地黏在脸上。
在她的怀中,还抱着一个孩子,男孩安安稳稳地睡着,呼吸均匀,没沾染半滴雨水,一看就是被很好地保护在了怀中。
这两位,洛疏竹都见过,“彭寄,你是叫做……丹羽?”
她依稀记得,那一日,彭世生这样呼唤自己的夫人。
“我姓洪,洪丹羽。夫君……”她说至此时,言语间多了几分哽咽,却依旧坚持说了下去:“夫君让我们来洛家找你,他说把这个给你,你自然会明白他的意思。”
她一边说,一边轻轻打开彭寄的左侧口袋,摸出一个掌心大小的盒子,盒子上落了锁,锁身上有些可以旋转的数字,看起来是几位密码。
察觉到她的目光,洪丹羽补充开口:“夫君说密码是,洛姑娘最在乎的那一天。”
最在乎的那一天。
洛疏竹和历拂衣对视一眼,脑中豁然冒出一个日期,七月八日。
这是若海出事的那一天。
她伸出手,转动锁,不出所料,只听见咔哒一声,锁扣便轻轻弹开,盒子内躺了颗玉色的回影珠。珠子下方,似乎还压了些东西。
洛疏竹没有伸手去拿,反而将盒子递给身后的历拂衣,示意他去屋外查证,自己则垂下头,望向熟睡的彭寄,低低问他:“为什么深夜前来?”
洪丹羽声音闷闷的,“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夫君……应是得罪了谁,外边吵吵嚷嚷的,他便让吴侍卫带我们从后门逃了。”
她眉目间带着美丽的忧愁,又夹杂了几分不谙世事,看起来彭世生并做过的那些事,她从来不曾知晓似的。
“我们一路过来,有人追杀,我怕小寄害怕,便点了他的睡穴,把他抱了过来。”
洛疏竹不由得点了点头
这一个月内,她一直在等待彭世生的答案,时间一天天过去,却没有半分消息,他还以为需要再费些心思,没想到却是穆朝旭先动了手,将人“逼”了过来。
终归是,做过亏心事的人,先按耐不住了。
历拂衣已经重新回来,他站在门口,搁着遥遥地距离,轻轻朝洛疏竹点了下头。
洛疏竹朝他眨了眨眼,然后转身朝洪丹羽开口:“那么,你就和彭寄,安心留在这里吧,我答应过彭世生,不会让人找你们的麻烦。”
脚步声渐渐远去,一室寂静里,只能听到纸张翻阅的声音。
除了一颗回影珠,彭世生在那个盒子里,还放了一封亲笔信,以及许多往来的书信、纸条。
那些信件皱皱巴巴的,横七八竖地压在盒子最低下,看起来像是在慌忙间塞进去的。
有几张纸,边角处还有火焰灼烧的痕迹,黑乎乎的一片,轻轻碾几下,便化成细细的碎屑。
洛疏竹将它们一张张展开、铺平,阅读过后,又把书信分成了薄厚不一的几沓。
历拂衣在她的对面坐下,“刚刚得知,彭家今夜起了大火,屋子都烧塌了大半,彭世生大概是凶多吉少了。就算是没死,我们也不可能再见到他了。”
洛疏竹指腹抚摸过光滑冰冷的回影珠,“猜到了。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一定会和自己的家人,一起逃到洛家来的。”
“是啊,”他指尖点了点面前的书信,“你都看过了?怎么还分类?”
“彭世生应该把手中所有的信件都送来了,但是有些没什么用。我把包含重要消息的都挑出来了,这一沓,给我哥哥他们,这一沓……和月灼姐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