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拂衣又叹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她的额前碎发,“算了,敷衍就敷衍吧,至少是敷衍我,没敷衍别人。”
历拂衣能出门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独身一人去了迟家。
洛疏竹一直觉得,这件事,需要他亲自去处理。
毕竟受苦的是历拂衣,报仇的也合该是他。
这也就是她,在那一日留下迟婧怀性命的原因。
洛疏竹靠在摇椅上静静等他,突然就想到了在洗尘宴时,她和迟婧怀的那一“撞”。
当时她胸口处的鳞片一瞬间冰凉,洛疏竹还以为是迟婧怀使了什么手段,如今想来,那个时候,应该是护心鳞与她身上的其他鳞片相互感应,才有了反应。
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突然感觉上方投来一片阴影,再睁眼的时候,历拂衣竟然已经回来了。
“这就回来了?打不过?”她坐直身子,“我和你一起去?”
“我打不过她?!”历拂衣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再说,就是真的打不过,你也不许去,别忘了,你答应过你哥哥一过月不用剑的。”
“而且,我再强调一下,我没有打不过她。”
洛疏竹出言解释自己的意思:“对面是迟家,又不是只有迟婧怀一个人。”
“那又如何。迟颂见了我,不也是恭恭敬敬的。”
洛疏竹想了一下那场景,她觉得迟颂的“恭敬”,很大可能是源于害怕历拂衣忽然的“大开杀戒”。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快回来?”
“我闯进迟家以后,看到了迟婧怀。”历拂衣已经从洛疏竹这里,了解到所有的前因后果,“她没了我的龙鳞,就只能躺在床上,皮肤溃烂,又痛苦万分。”
“我看到她,突然就觉得不需要再动手了。”历拂衣在她的对面坐定,“这可不是心软,只不过她那副生不如死的样子,实在没什么可以再报复的。”
“但我也没有白去,倒是看了一出好戏。她母亲抱着她痛哭流涕,提着剑便要去找那个迟什么……大姑娘算账,却被迟颂拦下来了。”
洛疏竹闻言只是点点头。
她不知道迟颂对于自己的大女儿是什么情感,但是,他一共只有两个孩子,现在总要保全一个。
茶水里氤氲上淡淡的热气,洛疏竹想到了很久以前,迟婧怀曾对她说过的一句话,“你知道么?我很羡慕你。”
那时候,迟婧怀手指用力,将为了她和穆朝旭大婚而特制的簪子折成两段,她面上并没有什么愉悦的表情,随手将断簪一丢,“洛疏竹,你不屑一顾的东西,是我拼命也得不到的。”
“如果我也有你的天赋、你的家世,”她眸色暗淡下来,“那么……”
洛疏竹当时并不明白,她羡慕的是穆朝旭,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可她觉得自己不值得羡慕,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苦难。
明明迟婧怀还有疼爱她的父母亲人,还有迟家的秘法资源,还有很多她不曾拥有的东西。
可迟婧怀看不清这些,洛疏竹也不愿意就此提醒她。
“疏竹?”历拂衣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嗯,我听见了。”
“所以我想送你个东西。”
“什么?”
这听起来没什么因果关系。
“我说,我想再给你个保障,因为含珠草的事情,也因为迟颂。”
洛疏竹摇摇头,“我还是不太明白,迟颂……怎么了?”
“第一次,他背叛了第一任夫人;第二次,他为了家族利益,保下了大女儿。对薄情寡义却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我觉得我是不会这样的,但万一有一天……我不正常了呢?”
洛疏竹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卡了一下,她眨眨眼,不由得觉得好笑,“你、你就去了不到一个时辰,怎么这么多感悟啊?再说,哪有人这样骂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