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和洛留影抬头不见低头见,实在不太自在。就连方霁,都规矩得像是被下了降头一样。
“那怎么办啊?你自己和他说?”她明白历拂衣的意思,但也故作惋惜地摇摇头,“这位殿下,洛留影这个人呢,我们俩都惹不起的。”
“好吧。”历拂衣把被子往上扯了扯,他认命地闭上眼,点头道:“无法反驳。”
和历拂衣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即使只有一墙之隔,但他也没见过几次洛留影。
一旁的殿中,每日来来往往着很多人,历拂衣也终于意识到,一个家主,终归是与他这种闲散殿下不太相同。
宋殊栾对他不甚喜爱,自然不愿把一些事务交付给他,所以这些年,他除了修炼,只需要把自己一小片范围内的事情处理好,就已经足够。
虽然他乐得清闲。
第十日,在他放下手中药盏的时候,洛留影终于敲响了偏殿的大门。
无声无息的沉默中,洛留影像是对待一个普通客人一般,开口问他:“你恢复得怎么样?”
“很好。”历拂衣顿了下,补充道:“已经可以提剑了。”
他心中一直觉得洛留影和洛疏竹一样,是个直来直往的性子。况且,这一次,历拂衣对他,确实是心存谢意。
或许他对自己的帮助,全部都是因为洛疏竹,可是恩情就是恩情,感激也是真正的感激。
于是他抬起头,也不再弯绕,直言不讳地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是有什么事情么?我能做什么?”
“确实有。”洛留影点了点头,“第一,去和外面的天灵族人说,我们没有挟持你,让他们就此离开。”
“当然,我一会儿就去。”
“第二,含珠草的事情我知道了,你没有办法保证不被控制第二次,所以在解决之前,你应该……小心一些。”
其实他想说的是什么,历拂衣明白,他虽然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说明了自己的想法,“历千霄不死,就没法完全解决这个问题。但是我,在此之前,也确实没办法远离疏竹。”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自私,但我和她也谈论过这事了。”他脊背不由得直了直,“我在禁地内拿到了含珠草的叶片,我把叶片给了疏竹,如果再被控制,这东西会有用的。”
他好像担心洛留影仍旧不愿,又匆匆忙忙地开了口,“其实,我还会再给疏竹一个保障的,只不过……”
他表情纠结,似乎在担忧什么。
等了半晌,洛留影看出他的谨慎,终于抬手打断了他的话,“没必要都告诉我的。阿竹虽是我妹妹,但说到底,她早就是一个有独立判断能力的大人了,我也只是提醒你们一下。”
历拂衣顿了顿,然后忽然释然地笑了。
直到此时,他终于放松下来,一时间,竟然也起了吐露心里话的心思,“……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我家中的长辈,像你一样,我这性子,是不是也不会那么讨人厌?”
“长辈?”洛留影抓住话中的重点,“我只比你大一千多岁,这个词,不太合适吧。”
“不过,你说自己讨厌……这句话确实没错。”
历拂衣唇角抿了抿:“……”
屋中的气温缓和了不少,如果洛疏竹在此,或许也会惊讶于两人难得的和谐。
洛留影似是心情不错,他抿了口温热的茶水,“第三,我还有件事想告诉你,”他一手指向一旁挂着的玄黑披风,“你知道它的来历吗?”
历拂衣不太确定,“那上面的暗纹,代表洛家?”
“确实,但不仅如此。这披风是我母亲,亲手为父亲做的,直到父亲离世前,他都一直穿在身上。”
“大决战在五千年前,但父亲和母亲并非是在那时离开的,他们在阿竹只有五百岁的时候,便双双战死在意海了。这东西,是他们留下,难得的、有特殊意义的东西。”
“所以,你现在明白,这披风的寓意了吗?”
历拂衣有些诧异,他猜到这东西贵重,却也真的没想到它如此重要,偏偏洛疏竹把披风送出手的时候,那么随意,就好像送出去的,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