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疏竹感觉自己好像被束缚住了一样,她缓慢地动了动,将双手从被子里移了出来,对着阳光,眯眼去看,就看到了手臂上缠绕的纱布。
脖子上的束缚感更加严重一些,她伸手去摸,不出所料,和手臂上一样。
洛留影也不催她,等她慢慢地回神看他,才问:“还有什么地方难受么?伤口疼不算。”
他看见洛疏竹眼睛飞快地眨了几下,然后挤出几个沙哑的字:“……嗓子疼。”
温水入喉,一瞬间舒服了许多。
洛疏竹半靠在床头,双手捧着杯盏,小口小口地抿着,又时不时抬头去看两个人的神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洛留影察觉到她的视线,也不多言,直直地看了回来,他目光平静如水,却直看得洛疏竹的脑袋越来越低,活像她犯了什么大错似的。
“既然醒了,就没什么大事了。疏竹,你想说什么?”
终归是凌远陌打了圆场,洛疏竹看向他,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
她指尖在茶杯上一下一下叩着,望向洛留影:“……历拂衣还好么?”
他语气冷漠:“不知道,可能还活着。”
“……可能?”洛疏竹在心底里把这两个字重复了几遍,又看了看洛留影的反应,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其他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活着”。
他说话有时候就是这样。
这算是洛留影表达“不满”的一种方式,很收敛的一种方式。
“那他醒了么?”
“没有。”
洛疏竹每一句话都问得有些“小心翼翼”,她慢慢地坐正身子,“我一会儿去看看他。”
洛留影呼出一口气,“我还有点事情没处理,让远陌带你去吧。”他转身欲走,末了还是没忍住提醒了一句,“你刚醒,天气也凉了,出门记得穿上披风。”
他脚步一顿,“父亲的那件披风呢?很久没见你穿过了。”
她沉默了一瞬,才老老实实地回答了这个问题:“送人了。”
“送人了?”洛留影重复了一遍,声音顿住,随后又幽幽然地开口,语气不咸不淡:“……真是感情深厚啊。”
听起来有点阴阳怪气的。
洛疏竹手指不由得戳了戳锦被上的花纹,然后抬头望向凌远陌,轻轻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啊?”
“其实不用太着急的,”他回道:“很近。”
两处寝殿的位置确实很近。
到达的时候,洛疏竹抬头看了看面前的寝宫,不太确定地抬头问:“我哥哥把他……放在了自己的偏殿?”
“都说了很近,而且安全。”凌远陌笑笑:“进去吧。”
她推开厚重的大门,脚步下意识放得很轻。
殿中静悄悄的,只有窗台一盆湖蓝色的花,向阳生长,带着点微末的生机。
洛留影在偏殿中放了许多珍贵的法器和藏品,但他也只是时不时进来坐坐。
这殿中很久没什么人居住过,显得有些冷冷清清。
屏风后依旧是寂静无声,如果不是提前知道,她恐怕也不会察觉,这殿中还有一个人。
洛疏竹在心底叹了一口气,绕了进去,轻轻坐到了床榻边沿。
历拂衣的面色苍白,唇角也没什么血色,此刻安安静静地躺着,与平时的样子大相径庭。
洛疏竹盯着他的样子看了很久,然后忽然抬手,掀开被子,挑开他一点点衣襟,在右边的锁骨处轻轻抚了一下。
不出所料的,她摸到了小小的凹陷。
洛疏竹忽然觉得安心下来。
她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半倚在床边,伸手把他的发尾攥在掌心里,然后闭上眼睛,小声地开口:“历拂衣,我陪你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