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顿了一瞬,接着无所谓地笑笑,“没关系,历拂衣终究是活不了的。”
“不,他不会有事。”洛疏竹盯住他的眼睛,坚定地与他争辩,“如果真的如你所说,你不会费尽心机,非要拿那片护心鳞。”
“你无法真正地、直接地杀死历拂衣,所以才会选择这种方式。”
现在的情况已经很糟糕了,洛疏竹觉得无所谓更加糟糕一点。
她现在无所依靠,所以她无所畏惧,“历千霄,你是不是……一直都,害怕历拂衣?!”
历千霄终于又动了。
龙尾又将洛疏竹卷了下去,速度与上一次相比,更快、更急。
在极其猛烈的下坠里,洛疏竹觉得自己真真正正地戳到了历千霄的痛处,他似乎有点……恼羞成怒了。
水底的游龙又一次缠了上来,这一次它们变本加厉,甚至直直地缠在了她的脖子上。
黄色的、紫色的、蓝色的龙身在眼前来回浮动,光影变换间,洛疏竹感觉头脑昏沉,这些颜色,在起起伏伏中糊作一团。
洛疏竹觉得这个场景,特别像是小的时候,她喜欢的各色琉璃片,透过它们看向日光,就能看到一种斑驳的、美丽的浮光。
时间越来越久,就当她觉得自己快要沉睡在儿时的梦境时,一只手猛地把她拉出了水面。
青年灵力一扫,她周身的压迫感就统统散去,“洛姑娘,你还好么?”
景乘风低头看到那细细密密的伤口,不由得自己接话下去,“这……确实不太好。”他的声音很低,像是在喃喃自语:“还真让方霁那个乌鸦嘴说中了。”
“景乘风?”历千霄不悦地开口:“别多管闲事。”
景乘风没理睬他的话,只抬手将洛疏竹从池子里拉上来,低头询问:“你还撑得住么?”
历千霄没等到他的回答,声音里带了几分威胁,他又一次问到:“你出手,是代表了麒麟家的意思么?”
“我就算不出手,也没见你少给我阿姐找麻烦啊?”
他轻轻笑了下,抬头去看历千霄的神色。
他与历拂衣从幼时就关系密切,这在天灵人尽皆知。所以历千霄总是明里暗里地,给麒麟家找些麻烦。
似乎这样,就能打压到历拂衣似的。
所以,景乘风很感激自己的阿姐。
景玉音既没有强迫他与历拂衣断绝关系,也没把那些棘手的事情都怪在他的头上。
相反,她把一切都做得很好,并把这些针对,转换成了一种磨练。
景玉音是一个优秀的家主,这一点,就连历千霄也不得不承认。
薛铃冷声开口:“带着私卫,闯入龙族。景乘风,这一次,你姐姐也保不住你。”
“哪有私卫啊,薛姑娘?”景乘风眨眨眼,十分诚恳地望了望周身围绕的护卫,随后辩解:“这都是在下的朋友,我就是来龙族找二殿下,又碰巧撞上了今日之事。”
他从前有段时日与历拂衣疯得厉害,历拂衣身份特殊,无人能管,可他回了家,还要接受父母的责问。
久而久之,景乘风早就学会了,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
他生了一副如玉公子的样子,言语间,就无端端让人想要信任他说的话。
薛铃默不作声地咬了咬牙,她早该知道,历拂衣的朋友,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眼见洛疏竹伤口慢慢地渗血,景乘风淡淡地开了口:“今日,洛姑娘与陛下生了误会。现在误会解除,我们就先走了。”
他一语说完,还略带歉意地朝洛疏竹眨了下眼睛。
洛疏竹明白他的意思。
历千霄毕竟是陛下,他们想要在龙族、甚至是天灵,寻求一份公道,基本是不太可能。就此寻个台阶,咽下这个哑巴亏,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其实,景乘风能把她从灵池里拉出来,洛疏竹就很感激了。
她现在很冷,也不知道历千霄到底给她用了什么药,经过刚才的折腾,她更加难受了。
“让你们走了么?”薛铃打了个响指,四下的雾气中,又围上了一圈人,她指指洛疏竹,“她留下,你们就可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