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德文是个排斥改变的人。
从水杯的颜色、材质和外形,电脑文件的归类方式,到自己人际关系、生活居所、甚至是常识与认知,他都倾向于保持一成不变。不过这种排斥又很形式,比如……那间曾是家的公寓,他在两个世界都以其他人的名义买下了,却从不整理,也很少回去。
这个世界的a有过正常的父母,并且在“死”之前家庭关系和谐。但人的本质是不会改变的。在走进那间据说好几年都没人入住的公寓后,杰森再一次确认了这一点。
公寓里到处是灰尘与蛛网,墙壁上爬满了虫卵般的霉斑,餐厅开裂的地板上,干涸的血迹依旧清晰可见。
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杰森扫了一圈后,直接走进了卧室,然后就在那扇没有被钉死的窗下,发现了一些剐蹭过的痕迹和几片……灰色的鳞。
有人来过这里。
而且是个意料之外的熟人。
应该过去了一段时间,脚印已经重新被灰尘覆盖。好在,他认识这个被埃德文当成野生宠物散养在下水道的家伙。
本来,杰森还奇怪a和这家伙是怎么关联起来的,甚至关系“好”到对方会来这里,但在注意到这个世界没有一个自称“杀手鳄”的罪犯,只有一些关于下水道的恐怖流言之后,反倒没那么意外了。
那些流言大多十分离谱,想来这就是韦伦·琼斯能活到现在的原因。
杰森捡起漂到脚边的罐头,里面插着半根白骨,上面的咬痕还很新,应该……
“救……救……”
飘忽的呼救声从黑暗里传来,声音回荡在下水道里,听上去十分虚弱。
想到那只鳄鱼糟糕的“饮食习惯”,杰森脸一沉,顿时加快脚步。
随着越来越接近,尽头的黑暗里出现了一点光——是一盏煤油灯挂在当做监牢的铁栏杆上。
锈蚀的牢栏后,几个骨瘦如柴的流浪汉躺在地上。他们基本都缺少了某一部分,几根手指,或是一只手,其中最严重的,少了一整条腿。伤口大多已经处理过,只是处理得十分潦草,仅仅包了几圈绷带,以确保他们不会因为其他原因死去。
几只开膛破腹的老鼠倒在他们边上,不知道是他们饿极了吃的,还是那只鳄鱼剩下的“零食”。
“救救我们……”
他们□□着,声音越来越轻,身体也一个劲往后缩。
杰森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将自己整个笼罩起来的黑影,转过身,看向身后凶残的野兽。
和他印象里的杀手鳄不同,眼前这个韦伦·琼斯看上去更加古怪、狰狞,獠牙上沾着血丝和不知名的肉,爪子里却握着一把已经卷刃的刀,活像个模仿人类的怪物。
“噢,好极了。既然你在这,我有一些问题想问你。或者——”杰森侧身躲过一记劈砍,“先稍微费点力气,我教你怎么好好说话。”
“吼——!”
怒吼声中,破旧的刀刃轻松切断早已锈蚀的铁栏杆,切面平滑锋利。
见攻击落空,韦伦紧接着朝侧面砍去。
这一刀声势更加迅猛,动作却仍带着生疏,杰森看准时机,一脚踢向他的手腕。
吭!
砖石顷刻碎裂,砸入水里溅起无数水花。
韦伦彻底失去耐心,将刀扔开。丢弃武器后,他像是挣脱项圈桎梏的野兽,一把握住杰森的头颅,用力将他按进水里。
看着手下不断挣扎的猎物,韦伦发出凶戾的笑。然而下一瞬,有什么东西被贴在肩上。他突然愣住,还未反应过来——
砰!
一声爆裂的枪响回荡在下水道里,韦伦·琼斯小半个肩膀被一枪轰得血肉模糊。
“呃啊——!”
杰森在他的惨叫声中从水里站起来。发现神父带着这东西的时候他没惊讶,现在倒是为这几乎能和一些小型炸弹媲美的威力吃了一惊,同时又莫名有种恍然。
想来也是,否则这位染过药瘾还招惹过邪|教的神父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