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把扯下闯入者的面罩,露出下面那张皮肤黝黑的青年男性的脸:“我尝试和他交谈过。主语不清、语序混乱、暴力倾向、自我厌恶、精神异常……或许他还出现了一些幻觉。”
“他对身处庄园感觉到不适,或许是地方太大,又或许是看上去太值钱……他从出生开始到现在的生活环境应该都不好;身上带着很多不必要的东西,叉子、马上用完的笔芯、旧版硬币……有收集癖;对摘下面罩很抗拒,目光经常躲闪、甚至似乎出现幻觉,但攻击欲很低,并一直在尝试解释,他过去应该遭遇了什么,童年……和近两年;……”
埃德文面无表情剖析着这个刚见面不到一小时的人,用词客观冰冷,不带任何主观色彩,像是要挖出那身皮囊下的灵魂。
“停。”杰森忍不住打断了他,“他好像醒了……”
随着杰森话音落下,闯入者晃了晃脑袋睁开眼睛。他目光涣散,似乎还没缓过神,像是梦呓一样,嘴里念叨着零碎的单词,难以组织成完整的句子。
“他在说什么?”杰森听了好一会儿都没听明白。
“他说‘不是敌人’,‘需要帮助’。他之前也是这么说的。”
埃德文丝毫不为所动,声音更是没有丝毫起伏。从这句话中,杰森突然意识到,不论这个人是好是坏、目的是什么,埃德文都不打算放过他。
为什么?这敌意从哪来?
杰森没有问。
他不觉得埃德文会坦白这一点,但他会盯紧这小子的。
埃德文没注意到杰森微微皱起的眉头,拍了拍卡洛斯的手臂,说:“我让艾斯待在外面,他身上溅到血了,卡尔,你去帮他洗个澡,别被发现了,动作快点。”
卡洛斯乖乖地点点头,直接从窗户翻了出去。
埃德文过去关上窗户,确定卡洛斯安全落地后,转过身,背着月光:“行了,现在是我们的工作时间了。”
“好吧,你打算先从哪开始?”杰森压下翻涌的念头,低头翻了两页日记本,“先让他聊聊这个吗?”
“不。”
埃德文走上前,一把抓住男人卷曲的短发,直勾勾地盯着那双黑眼睛,低声质问。
“告诉我,你是谁?”
男人被疼痛唤醒神智,
“罗夏”。
这个单词日记里出现过,并且也是白色面罩上墨迹图案的名字——罗夏墨迹测验。
而它现在被作为某个人的代号。
眼前的家伙或许是一个替代者。
“替代者?为什么不是继任者?”听到这个结论,杰森感到奇怪。
埃德文从他手里拿过日记随便翻了两下:“因为里面没提到他。如果他是继任者,不会在日记里完全隐形。你看……”
他翻到其中一页,指着上面的某一行:“他连房东都提到了——‘1985年10月13日:睡了一天。4:37醒来的。房东夫人在抱怨臭味。她有五个同母异父的子女。我敢肯定她在诈领社会福利。’”
然后,他又陆续指出某些极具主观色彩的单词与比喻。
“恐同,性别歧视,种族歧视,以及对杜鲁门的支持……说真的,写日记的人是个再明显不过的极端右翼分子,这样的人怎么会有个黑皮肤的‘继任者’?”埃德文把日记本扔回去,耸了耸肩,“不过,这位‘罗夏’先生看上去认识你,在你来之前,他可是连正经的自我介绍都没有。”
杰森两手一叉腰,鲜艳的黄色小披风在他身后晃了晃:“所有人都认识罗宾!”
埃德文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比起一个不知所谓的代号,他更在意的是日记的内容,以及这位罗夏先生的目的。
“你说需要帮助是什么意思?还有,你想找谁?”杰森问。
“曼哈顿博士。”面前罗宾,罗夏的精神状态似乎稍微稳定了一点,只是仍然保持着那种奇怪的说话方式和语气,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前任的影响,“并非来自这里。其他地方。数以百万的人死了,那个疯狂的和平计划。他的过错。要杀了他……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