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了解寂寻的品性,他明知是输,却偏生来了,不是真的想要从他这里讨个什么所以然来,是想试他对桑离的那份情谊,能否承得起这颗心的重量。
就像他从未相信过寂寻一样,寂寻也从来不信任他。
是啊,一个在海牢里长大的夔蛇,天生的冷情冷肺,怎会真的对人付诸真心。
可寂珩玉偏偏是认真的。
他更没有必要向一个傀儡解释——世间真心无须试探,若要辜负,又何须在这一朝一夕。
“寂珩玉,我是你,你该了解自己,即便是我真的想要放手,也不会选择安静的方式,那向来不是你的作风,更不是我的性格。”
赢,或是死。
他们的人生中,不会再有第种可能。
从桑离说出[那你就只能做我的寂珩玉了。]那句话起,寂寻就明白他注定成为不了寂珩玉。他拿着主人的心,用着主人的相,假借着他的名义,想要与她拜天地。
自古喜鸟成一对,他生不出羽翼,只能做旁人羽翼下的那道阴影。
以前,寂寻从未因自己不是人而可悲过,然而在拥有这颗心后的每一天,它的每一次跳动都提醒着他,这一生他注定遗憾。
“好。”寂珩玉看懂他神色间的决绝,玉扇成刃,说,“我成全你。”
寂无还没有分析出个所以然,就见两人拔刀相向。
他看了看寂珩玉又看了看寂寻,急得一拍大腿,“不是!好端端的你们这是做什么?!”
“主人你业火未熄,魔气作祟,寂寻你此番出手摆明是不让我们所有人好过!”寂无脸色崩碎,“即便你真的杀了主人,你就能活吗?!”>>
寂寻和他都是寂珩玉的分魂,就连这具身体都是用他的鳞血所制而成。
一旦寂珩玉死去,他们也会跟着消离,重新化为天地间的一缕邪煞气,无知无觉,永恒飘荡在这岁月之中。
寂无越发觉得寂寻脑子不清醒。
主人明明都打消了处置他的念头,让他好生活过七年,他不感恩戴德也就罢了,偏要在这紧要关头找事!
“寂寻,你住手听到没有!!”
寂无拼死上去阻拦,结果好死不死挡在两人中间,被寂珩玉的剑和寂寻的术光捅了个对穿。
两人视他为空物,朝后撤开又继续扭打在一起。
天崩石裂,梧桐倾动,场面恐怖比和厌惊楼交手时更甚。
寂无尝试几番无果之后,眉头死死凝缠在一起。
显然自己与自己的争斗引得业障迅生,他长发全白,凌乱散在红衣上,业纹的颜色也随之加深,持续下去,只会心脉吞噬,走火入魔。
不行不行,绝对不能这样下去了。
思来想去好像也只有一个人能阻止得了他们。
在真相曝光会被寂珩玉再次处置和阻止寂珩玉走火入魔之间,寂无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寂无身影掠火,转瞬间便移至朝凰树。
他们人不分你我,即便只有寂珩玉一个人拥有入门禁令,他和寂寻也都能无阻通过。
寂无顺利进入树穴,化作一缕气息绕开灵族,直闯桑离所住的小院。
房内。
她躺在红鸾榻酣睡着,微小的动静只是引桑离皱了皱眉,却并未完全睁开眼。
寂寻当即也顾不得起来,近乎粗暴地推了推她:“小狐狸,醒醒!”他接连叫了好几声,眉眼间满是急色。
桑离睡得正香,断断续续的呼唤逐渐让她清醒。
眯了眯眼,惺忪间对上双熟悉的眉眼,眉心紧皱着,似乎是操心着什么。
桑离条件反射地伸手抚平他那两道褶痕,翻了个身嘟囔:“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