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就不害怕吗?你抢了他的徒弟,杀了他的师兄,咱们若是给他碰上,谅他也不能单独放过了你。”
云紫萝吃了一惊,其中一个人说话的声音好像是在哪里听见过似的,“他们说的段仇世的徒弟不就是我的华儿么?”当下连忙改变主意,绕到那座破庙的后面,从墙的窟窿偷偷看进去,只见是一个瘦长的汉子和一个中年道士说话。
那瘦长汉子是“滇南四虎”中的老四焦云。
那中年道士云紫萝虽然并不认识,但听了他们的说话,亦己知道这个道士定然就是卜天雕临死的时候说出那日与滇南四虎结件同来,在点苍山上抢了她的孩子的那个道士无疑。
云紫萝正想知道段仇世和她的华儿的消息,于是就暂不声张,偷听他们的说话。
“说真个的,”那道士说道:“我的确是有点害怕这个煞星,他的本领可比他的师兄卜天雕高明多了。听说你的三位兄长都已丧在他的手下,是真的吧?”
焦云恨得牙痒痒的说道:“你这是明知故问,我们四兄弟从小就是在一起的,要不是如今只剩下我一个人,我怎会跑到军队里当差和你作伴。说句老实话,我就是害怕段仇世赶尽杀绝,故而只能躲到军中避仇。”
那道士说道:“焦兄别恼,我和你乃是同病相怜。只是你不提起,我不好意思和你说罢了。我不但要躲避段仇世,还得提防在这里碰上孟元超呢。”
焦云说道:“我何尝不也是一样。幸亏这次黄总兵是差遣咱们去给韩将军送信,要是带咱们去打仗的话,只怕真的会碰上孟元超了。”
那道士道:“是呀,听说黄总兵前天亲自率领一支精兵,从天平山轻骑出葫芦谷,准备奇袭小金川,不料反而在谷中遇上埋伏,对方的统兵首领正是孟元超,黄总兵也挂了彩呢,就不知这消息是真是假?”
焦云道:“这消息是驿站的军官说的,恐怕不会假了。不过据说孟元超也受了伤,咱们还算不得是一败涂地。”
那道士摇了摇头,说道:“前方传来的军情,大抵是报喜不报忧的,若然‘报忧’的,那就一定是真的了。所以,黄总兵挂彩必定无疑,孟元超受伤,却是恐怕不能相信了。”
焦云笑道:“幸亏你这话是和我说,倘若给别人听见,只怕会加你一个‘长敌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雅名。”
那道士道:“我这是就事论事,当然我也不会那样糊涂,胡乱和别人议论的。不过咱们这次回到大营,倒是真正的报喜了。”
焦云沉吟片刻,说道:“这事我倒是还有一点疑虑呢。”
那道士道:“疑虑什么?”
焦云说道:“你以前没有见过这位韩将军。我则是见过的。我拿两次见面的情形比较,颇有冷热不同之感。”
那道士道:“上次如何?”
焦云说道:“上次我拿石朝玑的私函到他的将军府谒见,他对我十分亲热,拉住我问长问短,还特地为我摆酒接风呢,这次咱们见他,他收下了黄总兵的公函,只是说了一句‘知道了’。虽然也有设宴招待,却是由他的下属作陪。”
那道士笑道:“石朝玑是御林军的副统领,又是萨总管跟前的红人,上次你以石朝玑朋友的身份见他,他知道你和石朝玑的交情,自然笼络你了。这次咱们是和他谈公事,他在部下面前,免不了要摆摆将军的架子,这也值得大惊小怪么?”
焦云摇了摇头,说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那道士道:“其二怎样?”
焦云说道:“黄总兵和韩将军同是在云南省的统兵大员,两人的私交一向也是十分要好的。论职位,石朝玑虽然是御林军的副统领,官阶不过四品,且是位居副座,并无太大的实权;黄总兵则是二品统兵大员,驻守云南省会,署理‘提督’(清代官制,提督称军门,乃一省最高军事长官。)也算得是独当一面了。论官职,论亲疏,我们这次作黄总兵的使者,韩将军理该和我们更为亲近才对。”
那道士笑道:“或许韩将军那日恰巧心情不好呢,咱们胡乱猜疑,不是反而自寻烦恼吗?只要他答允出兵,咱们带回去的就是好消息了,你说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