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长风道:“紫萝,你在想些什么?反正再过一会你就可以见着你的华儿了,用不着胡思乱想啦。”他只道云紫萝是在想她的孩子。
云紫萝霍然一省,说道:“我有一年多没见看华儿,不知他可还认得我这个母亲,唉,我这个做母亲的人。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能保护,见了他我也真感到惭愧呢!”
缪长风笑道:“你的华儿能够多学一派武功,也可说是因祸得福呢。嗯,你瞧这里的风景多美,我倒是有点害怕华儿舍不得离开这点苍山呢。”
云紫萝把眼望去,只见阳光射在清澈的溪流上,碧波微澜,形成五彩虹霓般回旋看的层层圈环,辉映着深紫、天蓝、碧绿、橙黄、鲜红等等色光;各种各式奇妙悦目的石卵嵌在水底,如珍珠,如翡翠,如宝石,堆成了水底的宝藏。苍山顶上虽是积雪皑皑,山坡的气候却暖洋洋的恰似江南的暮春。此时虽然刚是腊尽春初,早开的野花已经在绿草丛中迎风摇曳了。云紫萝虽然是心事满怀,对此完景,也不禁精神为之一爽,笑道:“苍山洱海,美景果然名不虚传。可惜咱们现在没心赏玩,待接了华儿下山,再慢慢游览吧。”
缪长风道:“你瞧那边的一座形状似笔的山峰,就是段仇世所说的,他的师兄在那里养伤的玉笔峰了。”
云紫萝道:“好,那么咱们赶快走吧。”
两人加快脚步,没多久就踏上了玉笔峰,正在攀登之际,山风吹来,隐隐似有金铁交鸣之声。
云紫萝吃了一惊,说道:“上面似乎有人打架!”
缪长风侧耳一听,说道:“不错,好像有四五个人之多呢!”两人飞快的跑上去,不多一会,上面的情形已是看得清清楚楚了。。只见上面四个汉子,正在围攻一个中年妇人。这四个汉子正是“滇南四虎”焦雷、焦电、焦凤、焦云。那个中年的妇人则是杨牧的姐姐,绰号“辣手观音”的杨大姑。
云紫萝看清楚是他们之后,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失声叫道:“不好,段仇世中了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了!”要知段仇世本来是去找“滇南四虎”给他师兄报仇的,但滇南四虎却在这里出现,不问可知,自是他们已经探听到了卜天雕躲在这里养伤,于是来个“反客为主”,趁着段仇世外出找他们的时候,他们却先找到这里来了。还有她意料之外的,则是杨大姑不知怎的,也在这儿。
缪长风安慰她道:“滇南四虎正在和杨大姑交手,或许卜天雕尚未碰上他们,有杨大姑在这里,又决不能容忍他们伤害你们的华儿。”
云紫萝一想不错,杨大姑并不知道杨华不是杨牧亲生的儿子,当年她要从她的手上抢走杨华,口口声声就是为了保全她杨家的骨肉。要是杨大姑在“滇南四虎”来到之前,已经在卜天雕家里,她当然会拼命保护杨华。但怕的是“滇南四虎”另有党羽,先她来到已经把杨华抢走。
缪长风道:“别多想了,快去帮忙杨大姑吧!”他们本来是一面说话,一面跑着的,此时已经上了半山,看得更清楚了。云紫萝抬头一看,失声叫道:“不好,杨大姑只怕要糟!”
只见杨大姑挥舞一柄拂尘,在滇南四虎包围之下,拂尘指东打西,指南打北,但饶是她招数精妙,泼悍非常,却仍是左冲右突,无法突围。
“滇南四虎”是一母所生的两对孪生子,相貌相同,武功各异。老大焦雷,以内功深厚着称,绝技是“奔雷掌”,每发一掌,大喝一声,山鸣谷应,威势煞是惊人。老二焦电,使一条软鞭,号称“无影鞭”,使起来只见鞭影翻飞,当真是其疾如冉。老三焦风用剑,使的是“追风剑法”,剑法也是快捷异常。老四焦云,功力虽然较弱,但却擅于点穴,使的是一对判官笔,号称“铁笔判官”意思是在他笔下,可判死生。
缪、云二人虽然加快脚步,展开了“草上飞”的上乘轻功,但这“玉笔峰”峭拔矗立,当真是名实相符,好像一管插天的巨笔一样。他们距离峰顶,少说也还有半里多的山路,急切之间,如何能够说到就到?杨大姑在“滇南四虎”猛攻之下,已是险象环生了。
剧斗中,焦电软鞭霍地扫来,呼呼风响,卷起一团鞭影。杨大姑拂尘一沉,倏地缠上软鞭,喝道:“撤手!”说时迟,那时快,焦雷已是双掌连环劈出,喝道:“泼妇还想逞凶!”双掌朝着杨大姑头顶劈下,“奔雷掌”果然名不虚传,隐隐挟着风雷之声!云紫萝在下面看见,心中暗叫“不好!”
心念未已,只见杨大姑左掌一翻,已是和焦雷的右掌相交。
杨大姑这一掌看似轻飘飘的拍出,毫不着力。焦雷心中暗笑:“到底是女流之辈,武功再好,气力也是不济。哼,你若用拂尘应敌,我还有几分顾忌,你和我对掌,那不是自己找死?”
焦雷以掌力自负,只道杨大姑和他对掌,他就可以将她手到擒来。他也不想一想,杨大姑称号“辣手观音”,岂是浪得虚名?
双掌相交,只听得“轰”的一声,焦雷蹬蹬的倒退三步,胸口发闷也还罢了,虎口火辣辣的作痛,更是难受。低头一看,只见半边衣袖,已是给杨大姑撕去,手腕一道指印,就如火烙一般,不禁骇然。
原来杨大姑所用的“金刚六阳手”乃是家传绝技,以掌力刚猛,驰誉武林。杨大姑虽是女流,在“金刚六阳手”上的造诣,却是更胜乃弟杨牧。
杨家的“金刚六阳手”脱胎于少林派的“大力金刚手”,掌力的威猛稍逊,招数的变化则有过之而无不及。每一掌劈出,内中都暗藏着六种不同的奇妙变化,故此称为“金刚六阳手”。本来这种纯粹阳刚的掌力是不适宜于女子学的,但杨大姑却别出心裁,另辟蹊径,在家传的掌法上又再穷加变化,减少了几分阳刚,加上了几分明柔,变成了刚柔兼济的功夫,是以拍出来看似轻飘飘的毫不着力,却更加令人防不胜防。
但杨大姑究竟吃亏在寡不敌众,她一掌震退了焦雷,拂尘又荡开了焦雷的软鞭,但焦云、焦风从两翼攻来,她可不能应付周全。焦风唰的一剑刺向她胁下的“愈气穴”,杨大姑刚刚荡开焦电的软鞭,这一招的劲道已衰,虽能及时反卷回来,却给焦风的长剑削去了她的一缕尘尾。百忙中杨大姑一个“细空巨翻云”倒纵开去,饶是她倒纵得快,胁下的“愈气穴”下面半寸之处已是给焦云的笔尖点着。幸而部位稍差,穴道未至被封,但气血的运行亦已颇感不舒焦雷吃了亏大吼道:“休要放走这个泼妇!”滇南四虎退而复上,迅即合围。
杨大姑气血不舒,胸口好像压了一块石头似的,也是极不好受。而且她的拂尘被削去了一缕,威力亦是不免打了个折扣。杨大姑大怒道:“好,你们来吧,老娘和你们拼了!”
云紫萝看见了杨大姑以“金刚六阳手”震退焦雷,却看不见焦雷的判官笔点着杨大姑,心里刚刚松了口气,忽听得杨大姑声音嘶哑,似是中气难以为继的模样,不禁又是一惊。
缪长风叫道:“不好!”一提真气,在峭壁上飞身疾掠,跃起数丈,几个起伏,到了山上。但距离他们打斗之处,还有数十步之遥。
此时杨大姑正遇险招,一鞭、一剑和两支判宫笔从她两侧和背后攻来,焦雷呼的一声,又从正面向她的天灵盖击下。杨大姑双拳难敌八手,缪长风尚在数十步之外,轻功再好,急切之间,亦是赶救不及!
缪长风凝身止步,猛地一声大吼,随即喝道:“鼠辈敢尔!”焦雷每发一掌都是伴着一声大喝的,但缪长风的吼声比他更大,只震得他耳鼓嗡嗡作响,奔雷威势,登时大减,杨大姑霍的一个“凤点头”,沉肩移步,焦雷一掌打在她的肩头,杨大姑只是身形一晃,迅即还击,“喀嚓”声响,一招“金刚六阳手”中的分筋错骨手法,扭断了他的臂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