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教主忽地微微一笑,说道:“谷姑娘,你想知道我打的是什么‘坏主意’么?我可以告诉你,我想为你盗取解药,将你放了!”谷中莲怔了一征,道:“什么?你要救我?”天魔教主道:“不错,你可知道,我心里实是把海天当作弟弟,把你也当作小妹妹一般?我也是愿意你们做一对恩爱夫妻的。”
谷中莲狐疑不定,寻思:“她说得倒像很是诚恳,但却叫我怎能相信她?”天魔教主又道:“我诚心助你,也不求你感激。只要你不把我当作仇人就行了。”谷中莲心眼玲珑,闻弦歌而知雅意,天魔教主口头说不求他感激,心中正要想她知恩报恩,当下冷冷说道:“你要为我盗取解药,可是要我拿什么东西交换么?”
天魔教主面上一红,说道:“这个,这个……嗯,你怎么这样多疑?”谷中莲冷笑道:“多谢了,我不想领你的情,沾你的恩。你要怎么样算计我,那就请便吧。”天魔教主呆了一呆,不由得又叹口气道:“也难怪你不相信我,唉,人与人之间的误解本来就难消除,却教我如何能与你说得明白。”天魔教主尚未知道谷中莲早已得了解药。
正说到此处,忽听得门外有脚步声,不久,就有人轻轻叩门,用传音入密的内功将话声送进:“卡兰妮姐姐,是我来了!”
这是厉复生的声音,天魔教主似乎颇感意外,但喜悦之情却从眉字中透了出来,心里想道:“生弟对我的痴情,实也不在江海天对谷中莲之下,只是,唉,只是我们的际遇却差得太远了。”当下低声嘱叮谷中莲:“你在这里歇歇,不论有什么事情发生,你都不要出来。”谷中莲心道:“我才没工夫理你们的闲事呢。”这时她的功力已渐渐恢复,天魔教主一走,她正好静坐运功。
天魔教主走出密室。打开客厅的大门,只见厉复生眉开眼笑地胞了进来,手中捧着一个玉匣,说道:“姐姐,我给你送件好东西来啦!”天魔教主说道:“噤声,你串通玉昆仑,把罗曼娜公主弄走,我师父正在生你的气呢!”
厉复生道:“姐姐,不如咱们也走了吧?”天魔教主道:“胡说,我怎么能一走了之?你别说孩子活了,快点告诉我,罗曼娜公主怎么样了?”厉复生道:“她好得很。他们已经到了公主那座行宫,玉昆仑兄妹也已经会面了。还有一些意外的事情呢。
你先看看我送你的礼物,我再一桩桩告诉你。”
天魔教主道:“什么礼物,如此郑重?”厉复生道:“姐姐,你再也猜想不到。这是,……嗯。你还是自己打开来看看吧。”
天魔教主打开一看,只见里面一朵三色奇花,天魔教主道“哦,原来你给我弄来了一朵‘雪里红妆’,这是玉玲珑给你的吧?”厉复生道:“玉家兄妹很多谢你给他们帮了大忙。”天魔教主道:“我不过是设谋定计,出力的全是你,好,多谢你给我费心啦。”厉复生道:“咦,卡兰妮姐姐,你怎么似乎不很高兴?你这么美貌,就像一朵娇艳的鲜花……”天魔教主道:“你今天是怎么啦?我不是要你奉承的。”
厉复生道:“你可知道这朵三色奇花的奇效?你把它服下,你就可以永保青春,以后也一直像一朵永不会枯萎的鲜花啦。你老是嫌我年纪比你小,说是只可以作你的弟弟,但只要你服食了这朵奇花,我老了你都未老呢。咦。卡兰妮姐姐,你怎么不高兴,反而哭了?”
厉复生满怀高兴,却不料天魔教主捧着这朵三色奇花,眼相反而一滴滴的掉下来:厉复生吓得手足无措,道:“是我说错了话么?支姐姐,你、你不欢喜我么?”
天魔教主道:“不,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人对我是如此之好,我是欢喜得流泪了。”厉复生道:“这就好了,唉,不对,你不像是欢喜而流泪呢!你眉头深锁,一定是有什么心事?”天魔教主幽幽说道:“多谢你费尽心机给我弄来了这朵花,可惜我要来也没有什么用处了!”
厉复生道:“姐姐,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天魔教主凄然一笑,说道:“我近日练功的时候,已有征兆,只怕、只怕我的大限到了。”厉复生面色苍自,颤声说道:“走火入魔?”天魔教主道:“不错,从练功所感到的征兆看来,迟则一年,少则三月,我终是难逃走火入魔之劫!”
原来修练邪派内功的人,功力愈增,危机愈大,到了某一关头,便要遭逢“走火入魔”之动,重则毙命,轻则半身不遂,成了废人。不过,若能冲破此关,武功便可以有登峰造极的希望。当年金世遗就曾险遭“走火入魔”之劫,后来得唐晓澜授以正宗的内功心法,又得了乔北溟的武功秘籍,练成了正邪合一的内功,这才逃过此难的。
厉复生呆了半晌,说道:“姐姐,既然有了走火入魔之兆,那就更应该从速离开此地了。我不信天下之大,就没有能助姐姐脱难之人。”
天魔教主道:“有是有的,但也只是有限几人。这几人或者是正派中顶儿尖儿的人物,或者是和我有冤仇的人。我当年一念之差,只想继承厉祖师的遗志。在武林中异军突起,与正派争雄,做了魔教教主,弄得人人把我当妖邪,我还有何面目向正派中的武林宗师求助?你是知道我的脾气的,我是宁可化骨扬灰,也决不能失了这个面子。”
厉复生知道她所说的几个人,说得更确切些,那就是当今武林中四个顶儿尖儿的人物,峨嵋派的金光大师,少林派的痛禅上人,天山派的唐晓澜,还有一个则是她所说的有冤仇的金世遗了。
厉复生愤然道:“乔北溟的武功秘籍本是我家之物,可惜已落在金世遗之手。唉,除非……”天魔教主道:“除非是求金世遗?不,我不愿你为我之故而委屈了自己!”原来厉复生与金世遗几次相遇,其中有两次还曾交手,他也隐隐感觉到金世遗对他似有一种“爱屋及乌”之情,不过,厉复生是一个感情偏激的人,始终觉得金世遗对不住他的姐姐,因而也就总是对金世遗怀着故意。
厉复生道:“若然只是为我自己,我是决计不会求金世遗的,但若是为了姐姐,我什么委屈也受得了。”天魔教主道:“不,我不愿意你这样。除非咱们有本事能从他手中夺回乔北溟的武功秘籍。否则我决不能让你求他。”厉复生苦笑道:“这可难了。”
天魔教主道:“何况你纵有此心,你又到哪里去找他尸要知金世遗不比痛禅上人,要找痛禅上人,到少林寺便可找着,金世遗却是行踪无定的。厉复生叹了口气,默然不语。谷中莲在密室之中,听到此处,却恍然大悟,不禁起了一丝怜悯之情。
谷中莲心道:”原来她屡次宪夺我的为口百和龙力秘藏,其中有此缘故,是为了要解除她走火入魔之劫。只是事到如今,即使我把正宗的内功心法传授与她,亦已迟了。”
要知改习一种门径截然不同的内功、决非一年半载可能见效。而以谷中莲现在的功力,又决不能助天魔教主逃过此劫,谷中莲此时对天魔教主的恶意已消减几分,仔细一想,天魔教主虽说是行事邪僻,也曾屡次与正派为难,但若说到大奸大恶还没有。因而谷中莲也就不禁起了一丝怜悯之情。
就在此时,只听得天魔教主又叹了口气,说道:“弟弟,我多谢你的好意,今后我是不能和你一道了,你快快走吧。要不然,给我的师父知道你在此处,只怕她会将你难为。”
厉复生忽道:“姐姐,我有几句心里的话,你让我说完了再走,行吗?”天魔教主算算时间,心想:“师父正在静室练功,在这个时辰之内,大约不会到来找我。”便道:“好那你就快点说吧。”
厉复生道:“咱们从前想与正派争雄,现在想来,虽是不自量力,毕竟也还不是罪孽,但倘若害及无辜百姓,那就是大大的罪孽了。姐姐,我和你一样,不信善恶果报之说,但罪孽深重:总是于心难安。咱们又何苦以有限的岁月,去干那些令自己良心难过的事情?姐姐,你可怪我直言?”天魔教主道:“我不怪你,你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