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日单既已试出江海天的功力,第二掌、第三掌便全力脑为,指东打西,指南打北,两掌首尾相衔,讯若奔雷。江海天这时已有准备,运起护体神功,踏出天罗步法,眼看这两掌堪堪就要打到他的身上,他却在间不容发之际,只是一飘一闪,就从金日单的身边跨过去了。
金日单道:“好,名家子弟,果是不凡,轻功内功,两臻佳妙。金某本当认输,但机会难逢,金某还想见识见识金大侠所传的绝学神功。”江海天道:“前辈客气了。”心想:“你既苦苦相迫,我也只好让你知难而退了。”当下反手拍出一掌,硬接金日单的掌力。
双掌一交,双方都是吃惊不小。江海天只觉对方的掌心热呼呼的,他的内力竟似约束不住,要被对方吸去,心想:“怪不得师父说他的内功怪异,果然是正邪备派所无。”金日单更是惊疑不定,他已经把内力一重重加强,但江海天始终不为所撼,他练的独门“吸星掌”在江海天身上竟似失了作用,但也不见江海天运力反击,竟是试不出江海天的深浅。
原来江海天经过了一个多月的苦练,由于服食天心石所增进的功力已与他本身原具的功力合为一体,可顺用自如了。他不想伤害金日单,便随着对方掌力的强弱而变化,用得恰到好处,既不让对方侵进来,他也不攻过去。
这样相待片刻,金日单的脸色由青转红,由红转紫,头筋暴起,形状已是狼狈不堪,江海天则仍是神色自如,纹丝未动。
场中武学高明之士,早已看得出来,江海天是胜过金日碑不止一筹了。
金日单所练的“吸星掌”本来极为古怪,一触着对方的身体,就可以将对方的内力吸收,增强自己,其厉害之处,实不亚于孟神通的“修罗阴煞功”。他苦练了二十年,最近方始大功告成。今日到来,有意找几个成名人物,例如云召、全祖德、华天风等人试试他这门功大。对江海夭他最初还是不想使用的,后来见江海天功力不凡,这才拿出来试试,哪知一试再试,江海天的内力非恒没有给他吸去,他自己的内力反而约束不住,涌将出来,竟似是被对方吸去一般。
金日单这一惊非同小可,心想:“难道这小子也练成了吸星掌?但这门功夫,非有二十年以上的苦练,诀计不能练成,这小子看来,却最多不过十八九岁!”
金日单的内力源源涌出,俨如泥牛入海,一去无踪,但奇怪的是,丝毫也不感到对方攻击的力道。金日单大为着急,要收掌回来,但却又被对方牢牢吸着,摆脱不开,越用力挣扎,则吸得越牢。弄得金日单狼狈不堪。
幸亏金日单毕竟是个武学大行家,片刻的惊慌过后,便悟出其中道理,原来江海天并非练成吸星掌,也并非有意吸取他的内力,只因江海天的功力远远在他之上,只是随着他所用的力道强弱而变化,他全力施为,江海天的反应也愈强烈,这就是他用力挣脱,反而挣脱不开的道理。金日单一想通了这个道理,把内力渐渐减弱,终至于无,果然轻轻一收,便摆脱了江海天的手掌。但他本身的内力却已消耗了三分之一了!
金日单神色沮丧,苦笑说道:“多谢江少侠手下留情,金某口服心服。这儿的事,金某是无颤再管了。”说罢,便即出场,头也不回地走了。江海天无意中耗损了他三分之一的功力,心里甚是抱歉,但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若追上去道歉,那只有更损伤金日单的颜面,只好由他自去。江海天本来还想向他探询叶冲霄的消息的,他这么匆匆便去,江海天也没有机会向他发问了。
阳赤符此次出出,意图重霸武林,本是把金日单倚为左右手的。哪知金日单竟挫败在江海天之手,认输离场,阳赤符又是失望又是吃惊,心里想道:“金日单的武功和我乃是伯仲之间,这小子既能挫败金日单,我也未必是他对手,别的人更不用说了。这可如何是好?”他不愿认输,眉头一皱,计上心来,立即出场说道:“时候不早,咱们今日之会,乃是为了欧阳庄主和云庄主两家的梁子,并非以武会友。一场场的比下去,那也没有什么意思。不如由首脑人物,一决雌雄,更为爽快。阳某不自量力,意图就请云庄主出场指教!”
阳赤符是为了要把江海天撇开,这才直接向云召挑战的。但以他的身份、武功,在场诸人,也只有云召才配得上是他对手,旁人决不会怀疑他是对江海天避战,只认为他是不屑和江海天交手。江海天也不愿太露锋芒,既然对方声明要会“主脑人物”,他当然也不便出战了。
云召朗声说道:“好,我正要见识见识阳先生号称武林绝学的修罗阴煞功!”他站了起来,忽地又迟疑片刻,回头吩吩女儿道:“壁儿,你出去帮忙字文师兄招呼迟来的客人。”原来他预料这场决斗,定然十分惨烈,多半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恐怕女儿脆弱,倘若见他受伤,只怕要受不起刺激,所以借故遣她出场。云壁虽不愿意,但不敢违背父命,只好快快离场。
云召待到女儿走了出去,这才踏进场心,抱拳说道:“阳先生请赐招吧!”阳赤符哈哈笑道:“你是武林领袖,区区也薄有微名。谁都不必让谁,同时发招吧!”傲气见于辞色。玉召道:
“好!”双方一个盘旋,忽地彼此都是一声大喝,挥掌拍出,果然是同时发招,难分前后。
阳赤符的“修罗阴煞功”已练到最后一重,一掌拍出,寒飙卷地,两边棚子里的人离场甚远,都感到冷意沁肌,功力稍弱的,牙关都格格作响。云召首当其冲,全身被阴煞之气所包,更是感到血液都似乎要冻结起来,但他练的是纯阳内功,却也还禁受得起。
云召的“大力金刚掌”天下无双,若单论掌力之威猛,孟神通复生,也未必及得上他。阳赤符虽然亦己练到了第九重的修罗阴煞功,总还是不及他当年的师兄。双掌相交,“蓬”的一声巨震,云召纹丝未动,阳赤符却已“登、登、登”的退了三步。
场中彩声如雷,江南更是手舞足蹈地叫道:“果然姜是老的辣!”阳赤符面色铁青,一声不响,反手又是一掌。云召挥掌相迎,这一回,阳赤符只退了两步,
双方各以平生绝学搏斗,每一次掌心一碰,便发出闷雷也似的声音。片刻之间,双方已硬拼了七数掌,只见在他们周围数丈方圆之内,笼罩着一层白蒙蒙的雾气,那当然是因为周围的空气骤然变冷所致,阳赤符修罗阴煞功的厉害,于兹可见。群雄都看得瞠目结舌,连喝彩也忘记了。
再拼数掌,只见云召大汗淋漓,虽然还未露出败象,但每次双掌相交,已是不能再把阳赤符迫退了。原来云召的功力虽是稍胜一筹,但他要同时运功抵御侵入体内的寒气,时间一长,此消彼长,主客之势,便已给阳赤符扭转过来。
这时场中武学高明之士都已看得出来,阳赤符已是稳操胜券,只差迟早罢了。欧阳伯和哈哈笑道:“阳先生的修罗阴煞功果是武林绝学,名不虚传!”
江南听了,气愤不过,说道:“海儿,你去把云庄主替下来,叫那老魔头知道厉害。”却不见江海天回答,他本来是在父亲身旁的,却不知什么时候溜到场边,混在人丛之中观战了。
就在欧阳伯和喝彩声中,阳赤符有意卖弄神通,运足了第九重的“修罗阴煞功”,双掌一齐拍出,登时卷起了一股冰冷刺骨的旋风,但见白雾迷漫,黄沙滚滚,两人的身形,都已罩没在风沙之内,旁观的人,只见一片模糊的人影,也分不出谁是阳赤符,谁是云召了。
云召被那股冰冷的旋风压得透不过气来,心头亦已是一片冰凉,心道:“想不到我今日竟丧在阳赤符之手!”拼了个与敌偕亡的念头,也运足功力,一掌拍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