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四人辞别风满楼人等,径往岭南赶去。快马加鞭,不一日到了龙惊非失踪的惠州,四人疾赶至海港,在附近大致看得一圈,果然毫无线索,大把撒银子聚集了渔村里船夫打听,倒是有几人知道,说道是有个白衣少年重金雇了船出海,但撑了船出去的刘老三到现在也未回来,众人也不知这船是到了何处。众船夫得了重金,兴高采烈,围着四人七嘴八舌,有说往东,有说往南的,但谁也说不出个究竟来,仔细询问许久,只是毫无结果,四人相对苦笑,站在海滩上极目看去,只觉波涛茫茫,无边无际,实不知他究竟往何方而去,不由得愁眉不展。
正没做理会处,忽然有人道:“刘老三开船的时候,孙老六似乎就在旁边,说不定他会知道。咦,那不是他婆娘么?”四人大喜,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只见一名中年渔妇在一枚岩石后面探头探脑地向众人探视。四人心知有异,过去说道:“大娘可是有消息么?”那渔妇盯着萧应寂,畏畏缩缩地问道:“大爷……姓什么?”柳若丝微微蹙眉,心想我打听龙惊非,你倒打听我们来了!忽然见这渔妇神色惊疑,闪烁不定,偏偏又两眼发亮,似是极为欢喜,又有些说不出的害怕,心中一动,正要说话,萧应寂已说道:“我姓箫,大娘可有话说?”那渔妇喜道:“姓箫么?那这位姑娘又姓什么?”这次柳若丝再不犹豫,道:“我姓柳,大娘有我朋友的消息么?”
五湖烟水难忘机(五)
那渔妇大喜,道:“你们跟我来。”带了四人直向西面一座小屋跑去,进了屋里,嚷嚷道:“他爹,黑衣带刀的后生和那美貌的姑娘来了,你快起来。”一名中年汉子急急跑了出来,道:“真来了么?你可别哄我!”瞧见箫柳二人,两眼闪闪,小心问道:“几位要寻人么?”萧应寂道:“寻一位姓龙的朋友。”
孙老六不住搓手,乐颠颠地道:“那位姓龙的大爷果然是几位的朋友么?哎呀呀,那可真是……”手一摊,道:“一千两银子!”
四人都是一怔,道:“一千两银子?”孙老六眉飞色舞地道:“是啊,那位龙大爷说道若是有一位跟他差不多年纪,黑衣带刀,姓萧的俊俏后生来寻他,身边又有个又美貌,又机灵,笑起来比天仙还可爱的姓柳的姑娘,那……那……”嘿嘿笑将起来。柳若丝急道:“怎样?”心想自己什么时候笑起来比天仙还可爱了,忍不住好笑,又有些欢喜。
孙老六嘿嘿笑道:“他叫我将他的去向告诉你们,说是可以跟你们要一千两银子。”柳若丝又好气又好笑,道:“一千两银子就一千两银子,你说罢!”孙老六伸着手不肯缩回。四人不禁失笑,柳若丝道:“小叶子,给钱!”叶知秋却迟迟不见动作,良久,干笑道:“没了!”余人齐齐一怔,一起转头看他。叶知秋摊手道:“出来太匆忙了,忘了多带些备着。方才已经分得差不多啦!”柳若丝只得向孙老六道:“我们身上没有那么多银钱。”孙老六道:“那便等取了银钱来我再告诉你。”柳若丝无奈,瞧了瞧身上,见手上戴了个通透晶莹的玉镯,脱了下来递过道:“这镯子给你。”心想以这镯子的成色,莫说一千两,三千四千两也够了。
她平素劫得财物时,遇见自己喜爱的饰物,有时也留下一两件赏玩,以她手笔,值得她留下的物事自然都是非同一般,这玉镯是她一次在一个贪官私库中劫得,碧绿无暇,的是珍物。
孙老六却不识货,拿着这镯子翻来覆去地看,半晌,抬头瞄着她颈中珍珠项链,期期艾艾说不出话来。他以打渔为生,不识宝玉,珍珠好坏却是知道的。柳若丝这串项链,颗颗珍珠浑圆无暇,大小毫无二致,都有小指头大小,晶莹温润,光芒淡淡,实是价值连城之物。柳若丝一笑,摘下项链,道:“都给你,不过你要撑船带我们去。”心想茫茫大海,若是无人相帮,自己四人便是知道了方位,多半也是找不到龙惊非。
孙老六大喜,接了项链,道:“好!”将项链玉镯都交了给他婆娘,又叫准备了许多干粮之物,这才带了四人出来。无言走得一段路,叶知秋忽然凑过来悄声说道:“老大,这人打劫的手段比你高明!”南宫暮雨肃然道:“强中自有强中手!”柳若丝一撇嘴,道:“急什么?这珠子原也不是我自己的,本就是我在龙惊非带来的珍宝中挑的,没了也罢了,等到了飞天岛,要跟他打劫多少宝贝没有?”话虽如此说,终究有些心痛,心想飞天岛宝物自然多得很,这么漂亮的项链只怕没有五湖烟水难忘机(六)
原来那日龙惊非过来重金雇船出海,却未说明究竟是往何处,只说路途遥远,需走上七八日,众人心想如今正是潮汛时期,路途如此遥远,万一遇上海啸之类的岂不是要呜呼哀哉?银子虽好,终究性命重要,一时竟无人敢接。只有刘老三胆子大,权衡之后,终于接了这票生意。孙老六听得消息赶到时,龙惊非已经上了刘老三的船,他又是羡慕,又是失望,却也只好做罢,正要悻悻回转,龙惊非却叫住了他,说道有个发财的好机会要给他。他说道过上几日,必有人来此处打听他的去向,若是个黑衣带刀,和他差不多年纪的箫姓少年,身边有个美貌机灵,笑起来比天仙还可爱的姓柳的姑娘,那便是他的朋友了,孙老六可以向二人要一千两银子,再将自己消息告知二人,但他同时又叮嘱道,若来打听的是旁人,那多半是他的仇人,那便万不可透露,否则说不定便有杀身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