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到北门,只见城门早已打开,城墙下尸横遍地,血流成河。有一小队天理教头部在陷于苦战之中,原来北门的防御较为薄弱,林清事先曾打听清楚,故而下令从北门突围。这一队是殴后部队,守城的兵士是建早已杀散了,但却碰上了御林军追上来的前头部队。
御林军这支前头部队比他们的人数约多三倍,距离还不算太过悬殊,尉迟炯等人一轮冲杀,就杀出了一条血路,御林军不知道他们在外面有否埋伏,不敢追出城来。
林道轩惦记父亲,向一个认识的教中香主打听消息,这香主道:“他们抢到了御林军的十多匹好马,龙香主,马香主他们已经护送教主先往黄村去了。”
这话在旁人听来不觉甚么,林道轩听了却是不禁有点惊惶,他是深知爹爹的性格,林清是个遇难当先,赴义恐后的人,照他平日的为人,他是应该留到最后一个才出城去的。那香主安慰他道:“教主是我们迫他上马走的,轩哥儿,你不用心急,赶到黄村就能见着你的爹爹了。”林道轩心想:“我爹爹既然能够骑马,大约不会有事。但以我爹爹的脾气,龙香主他们又怎能迫他上马?”不过,他虽然仍是有点惊疑不定,也只好暂且相信了他们的说话。
江海天一手携了林道轩,一手携了李光夏,帮他们一把力赶路,尉迟炯夫妇与他们同行,宇文雄紧紧跟在后面,他们这几个走得最快,不久就把大队远远的甩在后面了,尉迟炯认得去黄村之路。
尉迟炯回头一看,后面已没有人,忍不着说道:“江大快,你这次救了我的性命,我是深深感激。但我忍不着要骂你的大徒弟,他妈的这小子真不是东西!”
江海天大吃一惊,说道:“叶凌民怎么样得罪你了?”尉迟炯道:“岂只得罪,我这条命都几乎送在他的手里!那日我在曲沃,身上受了伤,遇见了他。他不帮我不打紧,反而把我推下来。我就是因此才给贺兰明捉了去的!”
尉迟炯说了曲沃之事,澎祁圣因道:“如此说来,这就益发无疑了。”尉迟炯道:
“无疑甚么?”祈圣因道:“大哥,叶凌风几乎害你送了性命,也几乎害我送了性命。
江大侠,我知道叶凌风是你的内侄,又是你的掌门弟子,但这件事情,我却是不能不对你说了!”
江海天涩声说道:“我这次前来京师,就正是为了叶凌风之事,要向你们查询真相。
请说。”
祈圣因道:“江大侠,你知不知道我在你家住过一晚,有人向鹰爪通风报讯,第二日我出了你家家门,就遭受鹰爪围攻,几乎丧命之事?”
江海天道:“内人都对我说了。听说你疑心宇文雄是奸细。
此事真相端的如何?”
祈圣因再次向字文雄道了歉,说这:“过后我才知道是冤枉了你的二徒弟,真正的好细是你的大徒弟叶凌风。”
宇文雄又惊又喜、道:“甚么?是大师兄!祈女侠,你,你怎么知道?”宇文雄赋性忠厚,此时他喜得自己洗脱罪名,但大师兄竟是好细,他却是做梦也料想不到的。
祈圣因道:“叶凌风掩饰得非常之好,但那晚之事,他却也露出了两个破绽。宇文少侠,你还记得吗?那晚你师母叫你大师哥去东平镇执药,叫你去给我借一匹坐骑。因为你的大师哥是要到东平镇的,所以我要托他一件事情,我有一位朋友约我在东平镇聚会,我不知道这位朋友来了没有,因此托你大师兄在东平镇顺便给我打听一下。”宇文雄道:“不错,是有这么一件事。”
祈圣因道:“这位朋友就是第二日恰巧及时赶至,救了我的性命的那位岳舵主。他名叫岳霆,是我丈夫的结义兄弟。”歇了一歇,祈圣因回头对江海天道:“说到这里,我又要代岳霆向你赔个罪了。岳霆救我之后,曾到你家大闹一场。这都是因为我当时已经伤重昏迷,只来得及和岳霆说一句话的缘故。当时我和岳霆未曾详细交谈,在我的心中,还只道宇文雄是奸细的。岳霆只听了我这一句话,就去向你的夫人兴师问罪,实是不该。”
江海天喘着气说道:“过去的误会,不必提了。请你快点说这件事的真相。你刚才说到叶凌风受你之托,那晚到东平镇去打听岳霆来了没有的。”江海天的内功是天下第一,此时说话竟然不禁喘气,可以想见他内心的忧急惊惶!
祈圣因也为江海天感到伤心,但兹事体大,不说不行的,她咬了咬牙,接着说下去道:“岳霆那晚其实是已经来到了东平镇的。东平镇只有两家客栈,他在较大的那家住宿。客栈的后墙,有他用金刚指力刻划的一朵梅花标记,这是他和我约好的暗号。
我也曾告诉了叶凌风的。按说只有两家客栈,不难找到。可是叶凌风回家之后,却对我说。他已经找过了,并没有发现任何标记!这不是分明说谎吗?”
字文雄讷讷说道:“大师兄、他、他为甚么要这样?”
祈圣因道:“因为他在镇上另有事请要办,他必须在你借了坐骑回来之前将事情办好,因此就不及去找岳霆了。另一个原因,是因为他要在那匹坐骑上作弄我,他不能让我和岳霍会面。
这样,才能够在第二夭使得我孤单一人,落入他们所布置的圈套!”
宇文雄更是吃惊,说道:“大师兄在镇上另外要办什么事情?
你说的他们又是指些什么人?那匹坐骑,你最初以为是我下毒的,现在又怎么知道是大师兄了?”
祈圣因道:“岳霆所住的那间客栈,正在镇上一家新开的酒店大白楼的对面。那晚二更时分,岳霆从窗口望出来,恰巧看见一个少年的背影,闪闪缩缩地走进太白楼。小镇上的酒楼是在入黑时分就关了门的,当时那间酒店却打开半扇门,岳霆隐约还看见里面是个黑影,好像是拖春那个少年的手,在门边讲了几句说话才进去的。有江湖经验的人可以猜想得到,这个少年,并非光明正大的到这家酒店访人,甚至和酒店的人并不相识,因此要和店内的人对过暗号,里面的人才放他进去。”
江海天道:“岳霆知道这个人是叶凌风吗?”
祈圣因道:“当然不知。否则第二天他也不会听信我的话,到你家去冤枉宇文雄了。
他当时心有所疑,但一来他不知这酒店内是些什么人,二来他当时以为事不关己,也就不想多管闲事。不过他却记得很清楚,当时正是打着二更。宇文少侠,那晚二更时分,你在哪儿?”
宇文雄道:“我在王老头的家中,正在为你借他的那匹青骢马。后来我在东平镇口与大师兄会合之时,已经听得镇上打三更了!”
祈圣因道:“着呀,所以不是你就当然是他了。我相信我这判断不错!”
江海天道:“那间太白楼是甚么路道?在里面的是些什么人?
你们事后可曾去查个清楚?”语声艰涩,平日的口音都走了样。
祈圣因道:“太白楼是鹰爪孙开的黑店,那一晚御林军的副统领李大典和大内高手卫涣等人就藏在这黑店之中。不必事后,第二日我就碰上他们了。”
宇文雄大惊失色,说道:“祈女侠,依你这么说来,竟是大师兄和鹰爪们串通了来害你的?你那匹坐骑也是大师兄下的毒?”
祈圣因道:“不错。第二日一早,我去牵马的时候,正碰着他从马厩出来。他对我说,这匹马是你照料的,但他放心不下,所以特地在我临走之前,来看一看,看你是否已给它吃饱了草料。当时我对他毫没疑心、只是疑心你。现在想来,分明是他下的毒,却故意移祸东吴,要不然他何必特别对我声明是你饲的草料。他们倒是算得很准,我还未走到东平镇,坐骑中的毒发作,不能行走,他们的伏兵便立即出现了,带头的人正是李大典和卫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