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谎言”之中也有几分事实,不过所谓“欺侮”他那第三房妾侍的人,不是陈石星,而是他的儿子罢了。
原来殷豪和他的“三姨娘”是早有私情的。当陈石星和云瑚进来查探葛南威下落的时候,他正是和他的“三姨娘”睡在一张床上。
陈石星夜入殷家,不见葛南威踪迹,误打误撞,想要抓着殷纪,撞进内宅,撞破奸情!
陈石星找不到殷纪,只能对殷豪略施惩戒,先杀出去再说了。
王宗允要巴结少主人,自是必须为殷豪遮瞒真相。殷豪更感激他代为掩饰,这就是他一见父亲,就急忙替王宗允说好话的原因了。
王宗允道:“陈石星这小子虽然找不到庄主,但恐他还会抓着别的人,打听出庄主是在这儿,寻到这儿来的。”
这话有如火上加油,殷纪气呼呼地道:“我只怕这小子不来,咱们有这许多人,葛南威又在咱们手上,还怕他吗?来了我拆他的骨,剥他的皮!”
王宗允道:“东翁息怒,当然咱们不能放过这个小子,可是别忘了他是皇上所要的钦犯啊!”
殷纪气平了些,说道:“不拆他的骨、剥他的皮,我也要将他折磨够了,才送给皇上。
哼,就只怕这小子不敢来找咱们!”
刚说到这里,忽听得远处传来一个声音,那个人似乎是个江湖郎中,拉长了嗓子在叫:
“专治奇难杂症,尤擅续筋驳骨,保管药到回春,无伤无损!”
众人听得这个江湖郎中招揽生意的叫声,不觉都是呆了一呆。
要知殷纪这座别墅占地甚广,那江湖郎中当然是不能随便进来的了,亦即是他的声音,也是从大门之外传来的,他们所在之处,和大门外的距离少说恐怕也有半里路之遥,而且还是隔着重门深户。
东门壮一呆之后,首先说道:“这江湖郎中有点邪门,他用的似乎是传音入密的功夫!”
殷纪心头一凛,“莫非就是那个小贼。”
殷豪仔细一听,说道:“不像,那小子的声音我听得出来的。”官宗耀也道:“此人声音苍老,不似小伙子假装得来。”
其实殷纪本人也是江湖上的大行家,官宗耀所说这层——老嫩的声音不同,他也是能够分别的。不过,由于来得太过突然,心里不免仍有多少疑虑而已。
殷豪说道:“要是他说的话并非浮夸之辞,爹爹,咱们倒不妨请他进来,孩儿愿意试试他的医术。”
要知殷豪是被陈石星用“分筋断骨”的重手法折损了筋骨的,断骨虽然已得王宗允驳好,可以免于残废,今后是不能再练武功的了。这江湖郎中是声称“专治奇难杂症,尤擅续筋驳骨,保管药到回春,无伤无损,恢复如初”的。他听了,自是不能不得陇望蜀,为之怦然心动了。
东门壮生性嗜武,说道:“就凭他这手传音入密的功夫,我也想和他结识结识。咱们不是正要抓那小子吗?纵然这江湖郎中真的是那小子同党,他送上门来,咱们也不怕他。假如他不是那小子的同党,那么咱们说不定还可以多招揽一个能人呢!”
巫三娘子笑道:“殷庄主的顾虑也有道理,不过我有办法防他。”当下在殷纪耳边说了几句,殷纪大喜说道:“妙,妙,有了你这个办法,我可以放心了。那你就去准备吧。王管家,麻烦你去把那江湖郎中请进来。”
东门壮是蒙汉混血儿,濮阳昆吾是瓦刺人,他们的相貌容易给人看出不是汉人。因此在未曾知道江湖郎中的底细之前,他们按照所定的计划,暂不露面,躲在屏风之后。
不多一会,王宗允把那江湖郎中带领进来,只见是个年约五十左右的瘦长汉子,面色焦黄,相貌毫无特别之处。但正因为并无特别之处,却更像是一般常见的落魄江湖的艺人了。
殷纪见他貌不惊人,初时颇有点失望,但随即心想:“人不可相貌,水不可斗量。或许这个江湖郎中是真有本领也说不定。”于是请那郎中坐下,施了一札,“请问先生高姓大名?”那江湖郎中阴阳怪气的说道:“小姓管,贱名不平。”
姓“管”名叫“不平”,合起来就是“管不平”了。殷纪不禁又是心头一凛:“这郎中的名字倒是古怪。”但想落魄江湖的艺人,十九都是愤世嫉俗之辈,故意取一个古怪的名字,那也是常有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