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烛光映得她脸氤氲蒙蒙,杏眸里的那点光泽犹似笼罩在迷雾里,叫人想拨开看的真切些。
谢云舟喉结滚动,嗓音有几许暗哑,他轻唤道:“阿黎,我——”
“呼啦”一声,书案上的书被挤掉了一大半,砸在地上落下重重的响声。
江黎倏地清醒过来,眼睫颤着从他手中退出,站起,转身避开时对着门外说道:“金珠,上茶。”
金珠银珠一直在门外候着听到声音推门进入,一人奉茶,一人端来水果,金珠问道:“小姐,要用膳吗?”
江黎淡声道:“好。”
金珠银珠再次走出房间,隐约的两人嘀咕了什么,金珠碰触了银珠一下,轻声提醒,“休要乱言。”
银珠俏皮地吐出舌尖,“就你一本正经,我说的哪里错了嘛。”
金珠说:“小姐的心意哪是咱们能乱猜的,小姐自有分寸。”
银珠:“好嘛好嘛,我不乱讲总成吧。”
说着,银珠朝后看了眼,窗子上影迹绰绰,她没忍住,“可我看小姐对将军好像也……”
金珠蹙眉,银珠抿抿唇,咽下了后面的话。
她们越走越远,江黎听到的最后一句是:“要不要再放厨房里做条鱼?”
后面的江黎没听到。
谢云舟的心还是颤的,纷涌的思绪拱着他去做点什么,一抬眸,他看到了对面的琴,琴的旁边摆放着一支箫。
谢云舟忆起那日,花前月下,江黎同荀衍琴箫和鸣的情景,喉结轻滚,打破沉寂,“阿黎,我们合奏一起,可好?”
他是想告诉江黎,不是只有荀衍才可以同她合奏,他也可以。
谢云舟虽是武将,但琴棋书画也是无一不精的,且造诣不在荀衍之下,只是他对那些外在的评价不甚在意,也从未在人前展示过。
他,谢云舟,能文能武,琴棋书画也不在话下。
江黎抿唇思索须臾,轻点头:“好。”
她走过去,坐在琴前,问道:“弹什么?”
谢云舟眉宇间淌着能融化山川的炙热,下颌微抬,眸光落在如幕的夜色中,声音都多了几分轻颤,“《凤求凰》。”
那日,江黎同荀衍合奏的也是这曲。
谢云舟意欲明显,他在向她示爱,一曲《凤求凰》告诉她,他这辈子只心悦她一人。
那日的合奏,堪称完美,饶是银珠这样不懂音律的人,都沉醉其中,府里其他下人听到后,也顿住了步子,一时竟忘了自己要做什么,就那样寻着琴声朝书房看过去。
停了几日的雪再度下起了,雪儿携着风,风儿卷着雪,刚冒出头的琉璃瓦再次被雪压住。
房檐上厚厚的一层白犹似九天上的云,远看潋滟丛生,近看莹润炫目。
比女子的侧颈还诱人。
用膳时,谢云舟没怎么吃,一直在给江黎夹菜,昔日没做过的事他想一件一件补给她。
给她布菜便是第一件,那鱼做的不错,味道鲜美,口感极佳,之前都是金珠银珠帮着江黎剔除鱼刺,但自从上次谢云舟帮着弄后,一起用膳的话都是他。
他做得得心应手,金珠银珠要帮忙,他还不允呢。
其实最初也不是那么熟练,还是会留下些小小的毛刺,江黎那次吃了,差点被卡住喉咙,再后来,谢云舟便谨慎剔除了。
他做任何事都是那般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