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京刚柔相济说服墨族德林耶派系长老级大佬,大紫寺影响力最大、威望最高的灵魂人物穆萨,快刀斩乱麻的方式令得解雨欣又意外又佩服。
出了筒子楼,解雨欣迫不及待低声问:
“安排树阁集团负责紫寺棚户区改造工程是你事先考虑好的?”
“没有,搬迁拆迁工作尚且开展不起来,怎会想到工程施工?”蓝京摇摇头道,“我确实没研究过古。兰经,不过穆萨援引的经文里有几个关键词——分配赈款、吝啬钱。财、罚金,倒让我隐隐觉察墨族内部最深层次的症结,那就是分配不均!”
“您指哪方面?”解雨欣惊讶地问。
蓝京道:“每年统战部门应该拨款给各个少数民族协会吧?大量财正补贴、扶持、扶贫等款项,职能部门也会委托墨族协会代发吧?特困户、重点帮扶对象有名额限制,决定权掌握在易卜拉欣手里吧?试想影响力最大的穆萨获利甚微,岂能甘心在一系列关系到墨族命运的重大事项中配合易卜拉欣?”
解雨欣怔忡道:“原来蓝市。长从这个角度观察穆萨立场,我倒没想到,一直以为钱发下去就达到目的……”
她很坦率地承认思虑不及蓝京周全,这种态度在厅级领导之间非常罕见,也证明大西北女子天性中坦诚直率的一面。
蓝京笑道:“以前有位长期在社区工作的干部说过,拿100万分给一幢楼里10户人家,如果分得所有人都没意见,没人上访,那就是基层工作的顶级水平。”
解雨欣表示不信:“很简单啊,每户10万不欺公平。”
蓝京道:“一定闹,因为有人说为啥我家5口人,他家2口人,却分一样多!”
“那就按人头数平分。”
“还会闹,有人说他家开宝马,怎么可能跟我骑自行车的一样多?”
“干脆列几个方案,10户人家投票选择。”
“存在操作方面的问题,比如未成年人有没有投票权?瘫痪在床的呢?此外还会有人暗中拉票,操纵选举。”
解雨欣被难住了,咬着嘴唇道:“基层工作确实麻烦,到底咋办呢?”
蓝京笑道:“就象咱俩现在做的,摸清楚10户人家里谁是刺头,谁的影响力最大,主动跟他们谈并取得一致;然后找最穷最苦的那户适当安抚,稍微多给点儿,两下一凑合大体能应付过去。”
“唉,不瞒蓝市。长,”解雨欣低低叹道,“我跟墨族几位大佬打过很多次交道,却没想到声望最高、成天清修的穆萨心里琢磨钱财分配,太……太让我失望了。”
蓝京道:“我在华桥工作的时候碰到家私营企业,规模很大,成天各种形式地向国企靠拢,没事开民主生活会搞批评和自我批评,办公室墙上贴满了心灵鸡汤和金句银句,还要求员工一字不漏地背诵,可效益不好裁员的时候,律师团队现场办公一字排开,杀伐果断令得被裁员工血本无归!我就当面不客气地说,你只学了最容易学的部分,可精华部分、核心要旨却被有意忽略!”
“的确是……”
解雨欣点头同意,说话间循原路出了院子、穿过大树组成的障碍,再走过曲折的巷道回到黄芽路街道。
十九子巷附近没有出租车,必须步行几百米到来时下车的地方,蓝京与解雨欣并肩而行,还是叶小刀在前、蒲旭在后,警觉地打量四周,对两位市领导来说此行任务已经完成,可对两位保镖来说回到市府大院才能松口气。
走到一半,远处慢慢驶来辆红色出租车,叶小刀站在路边连连挥手,出租车边打转向灯边靠边,蓝京和解雨欣都加快脚步上前。
出租车停住,叶小刀拉后侧车门时发现车窗上贴了反光膜,看不清车里的状况,通常私家车出于保护隐私才这么做,对于出租车而言非常奇怪,因为它应该让打车的人看到车里有没有人。
下意识间手微微一滞,就这一滞间救了蓝京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