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高高在上,冷漠无情地俯视宋希玉:“除非你撤销离婚申请,否则今天你不能进墓园。”
宋希玉缓慢而迟钝的抬起头,暴雨让她睁不开眼,她撑着跪到麻木的双膝,声音沙哑到极致,语气却倔强:“我不会撤销,我要离婚。”
宋韬眼里没有任何温度,声音如尖锐的冰凌,直刺心脏:“那好,从此以后你宋希玉不再是我宋家人。你没有来看宋瑜莹的权利,宋家的财产也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所拥有的我全部要收回。”
“以及……”宋韬眼神如一把肃杀的刀,扫过人群:“谁也不准联系宋希玉,不然就是和她一样的下场。”
众人惶恐失色,以飞快的速度压下伞面,避之不及。
唯有两个人。
一个许沁见过,是宋瓒宁。
另一个站在宋韬后面,乌黑长发,面容冷艳,看着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女,犀利的目光和宋韬如出一辙,她看一眼跪着的宋希玉,再看一眼许沁,嘴角露出极度嘲讽的冷笑。
宋韬也看见了许沁,不过宋韬根本不屑目光在她身上停留超过一秒。
宋韬用看垃圾的眼神斜视着宋希玉,擦过宋希玉身侧,朝另一边走去。
剩下的人像围墙一样堵住上山的路,宋希玉露出木然而绝望的表情。
她不理解,她不明白。
为什么她敬爱的人要如此痛伤她。
暴雨打在宋希玉身上,她觉得好疼好疼,可是这种疼丝毫比不上宋韬带给她的痛,她嘴唇声音打着寒颤,高声质问道:“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宋希玉仰视宋韬,试图在她脸上找到一丝丝温情,但是没有,只有利益取舍和价值衡量,宋希玉手扶胸口,痛苦到脸皱成一团:“我已经听了你的话结婚。”
“是,你是结了婚,可是现在你要离婚,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宋韬理智冷静到让人感到恐怖:“宋家和苏家一同创作的合作计划,苏家要中途退出,而所有损失需要宋家来承担。”
说着说着,宋韬冷漠的脸上出现一丝波动:“宋希玉,你太自私了!你根本不知道宋家这么多族人为你付出了什么,你背弃了我们,背弃了家族!”
那片黑压压的伞抬起,每一个人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她。
宋希玉愕然,仿佛一人对抗千军万马,那漫天射来的冷箭。
“是,我是自私的!可是……”宋希玉抬起倔强的脸,抖动着苍白没有一点血色的嘴唇:“妈,你问过一句我要离婚的原因吗?”
宋韬目光冷凝,像一座不能逾越的高山。
宋希玉指甲掐进肉里,痛诉道:“你知道苏淮清是怎么对我的吗?他打我,你知道我差点耳聋吗?你知道我脚趾骨折差点走不了路吗?你知道我在国外那一年多,是如何忍过康复的痛苦吗?”
在场的人震惊的看着宋希玉。
温柔皎洁似雪莲花的宋希玉,此刻是一只可怜又可悲的丧家之犬。
长久的、沉默的对峙——
宋希玉力气用尽,她瘫坐一团,感到窒息:“宋韬,你只是宋家的太太,不是阿姐和我的母亲。”
宋韬孤身而立,不为所动,眼神弥漫着冷冽的寒意,决绝道:“看着宋希玉,不准让她进去。”
说完,宋韬疾步上车,像是怕沾染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
宋雨棠绕到另一侧上车,看眼仿佛失去灵魂的宋希玉,她想,宋希玉真是个蠢笨的人,要是她,在苏淮清挥手打她璀璨
从墓园回来,已是深夜。
宋希玉发烧了。
许沁脱掉宋希玉湿透的衣服,扶她上床,喂她吃药。
宋希玉脸色潮红,双眼紧闭,嘴里不停地嗫喏着,许沁大多时候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依稀捕捉到她说的最多的几个字眼,妈妈、姐姐、对不起。
许沁心针扎似的疼,她反反复复给宋希玉擦拭手脚降温。
于是她看见宋希玉的脚。
左脚脚背上布满斑驳丑陋的伤痕,许沁闭上眼,想象到宋希玉承受碎骨之痛,康复之痛,眼泪坠落。
一晚上宋希玉烧了退,退了又烧。
许沁坐在床边一直守着。
疲惫间,一个打盹从睡梦中醒来,许沁习惯性看向旁边。
借着暗暗的光线,许沁看见宋希玉面色平和,眉头松解,想来是烧彻底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