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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第2页)

但也免不了应对某些不速之客。

她很快从回忆中抽身出来,知晓现在并非回忆这些的时候。方才无念召来三道宝阶,俨然摆出一副迎接真佛归位的样子来试探她,她便知宋晚回天道这事瞒不住。

花神若真走过三道宝阶被渡成佛了,事情才真一发不可收拾,无念就是看准了她不敢冒这个险,但她又何尝不是在赌诸天神佛离不了花神的存在。

毕竟花神不比天道化身,是实打实在六道中维持秩序发挥作用的。六道离了她还能转,少了花神的后果是什么,谁也说不清。

她忽地觉得自己像是穷途末路的赌徒,手里还握着一道名为花神的筹码,然而筹码本人对这些纷争尚且一概不知,还停留在懵懂状态。

真是让神头疼。

没有仙娥也没有坐下童子,祁空亲力亲为泡了茶,她从院落的树上随手薅的叶子,丢进刚刚舀起的池塘清水里,念力一加热就成了某种看上去难免敷衍的茶。

“天道不讲繁文缛节,茶水亦不需人道诸多步骤,”她施然落座时,宋晚方从她身上瞧出几分仙风道骨来,不过那也是不拘于规则、恣意的,“院中茶树少说也有三千年,尝尝?”

泉清见底,飘香四溢。先苦后甘,与她想象的有所不同,倒是符合人道某些劝人受难忍让的说辞。她原先以为天道当是淡然处之,没曾想连茶水中也泛着清苦。说到底还是清心寡欲的修行。

但末尾的甜又是从何而来呢?

苦绝非修行的必需,修道也并非断绝陈年,只求一个六根清净。不过天道永远至高、永远公正、永远存在,方才修一个本心灵明,不为外物纷扰的道来。尘缘于祂像是孽障,又只是轻描淡写随时可弃的一笔,无意间才化作丝丝缕缕的甜。

祂这时倒不用香灰了,天道的东西本就与祂再契合不过。诸神佛将自己与下五道隔绝开来,高人一等似的,连带着饮食这种可有可无的东西面子功夫也要做到极致。毫无杂念正顺祂的意,尽管祂其实并不需要实体来维持生命体征。

六道一切实体都是祂精神的具象化。

祂唯独看不透自己。

宋晚没再喝第二口,香气依旧浓郁,她情不自禁的被吸引,却不清楚这股力量从何而来。轻盈的通透感淌过四肢百骸,一瞬间好像灵台都清明了几分,感官中的众生再一次能够被量化似的展现出来——但也只有一瞬。

视线触碰到祁空时,念力像是被火舌卷到一般瞬间缩了回来,只留下片刻相接的震慑,那部分的认知被无穷尽的力量吞噬,最终流转回到太虚。

祁空挑眉,右手指尖转着茶杯,杯底的一层茶水摇晃,却一滴都没溅出来:“怎么样?”

宋晚知道祂在问什么,但人道言语难以描述天道事物,她猜测祂们会有另一套语言体系,亦或并非通过发出声音的语言交谈。

她于是说:“你要尝吗?”

舌尖相碰的过程已经无比熟悉,祁空没费什么力气便深入到了柔软的内里。人道的生物书上讲,感知甜的味蕾多分布在舌尖,感知苦的味蕾则多在舌两侧,天道显然不顾这些,祂只会一同索取。

祂要一切。

无休止、无终结的。

如果至高存在也如六道魂魄般有命格的话,祂们定是生生世世纠缠不清。祁空在这个吻里想起静昭仪,想起苏卿宁,甚至想起顾依,最后一切归拢般,祂想起宋晚,想起那个被自己赋予称谓的存在。

天道肆意惯了,唯在祂身前,是最虔诚的信徒。

信徒想从神身上索取什么呢?

她们的关系好像倒转了来,宋晚茫然中想,分明祁空才是身居高位的那一个。可她想起那一日祁空跪在自己双腿之间,低首垂眼,是一个虔诚又亵渎的姿态,这当是悖论,当是万劫不复的。

肌肤相贴让她集不起精力来,酥麻蒙蔽了所有的感官。温存像是一场盛大的欺骗,她在唇间尝到冰冷的血腥味,顺着舌尖渡了过来,手腕间的镯子在发烫。

雾气迷濛的眸中泛起情潮。

最后祁空顿了动作,分开的瞬间宋晚像搁浅的鱼终于跃进救命之水一般止不住喘息,泪眼朦胧里周遭模糊一片,好像这才是世界原本的模样。

爱人的体温冷得她发颤,却又令人无比贪恋。

屋外有小沙弥敲门,请天道去佛堂议事。

卡着这个时间点敲门,祁空不用想都知道小沙弥大抵在外边听了好一阵墙角,在敲门与等待之间来回纠结。祂无意为难,慢条斯理地替宋晚理了方才混乱间扯散的衣领,扬声问道:“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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