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易灵愫还未起身,屋外的女使就机灵地推开了门。
屋外天色昏暗,隐隐可以看见路上点了几盏灯。
二姐踏着葳蕤的灯光而来,脸上神色不明,莫名让易灵愫打了个寒颤。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易灵愫在二姐进来之前就将桌上那易纸塞到了原来的机关里,此刻匆忙起身,生怕自己无意间惹了什么事。
“噗嗤。”二姐看着易灵愫一副小可怜的模样,笑出声来。
“也并无什么大事,我想着你病刚好,如今又不记得许多事。便想着……”二姐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故意吊人胃口。
“说啊,二姐,快说快说。”易灵愫心急地掺住二姐的手臂,可劲催促。她真的好讨厌别人说话说一半,那种便秘一般的感觉。
“我啊,我便想着,带你出去走走。”
“平日里你总是窝在府里,也不爱赏花宴,踏轻舟之类的。”二姐反搀着易灵愫的手臂,眼睛亮亮地看着她,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物什一般。
“怎么样?去不去?我刚跟爹爹娘娘说了这事,他们让我们尽情去玩!”二姐晃了晃易灵愫的手臂,话语间尽是轻快。
“当然要去!不仅今日要去,以后都要出去玩!”易灵愫自然万事无忧,初来乍到,又有技能加持,自然只想吃喝玩乐。
二人一拍即合,二姐似乎是来之前特意打扮了一番,精气神十分饱满。反观易灵愫,盯着鸡窝头,褙子也不知偏到了哪里去,坦胸露乳,满是邋遢。
二姐自然看不惯易灵愫这幅散漫模样,推着人坐到铜镜前。那高高的妆奁盒被她推开,几样物什被挑了出来。
二姐好似格外偏爱篦子和坠尾钗子,偏爱璎珞珍珠那些玩意。可偏偏她搭配得十分好看,这便让人无言可怼。
大宋向来崇尚素净大方,温婉可人,女子的形象也往往朝这方向靠拢。可二姐看起来那么精明利落,倒像是“王熙凤”一般的泼辣子,不过待她却是极好,至少目前给她的感觉是这般。
易灵愫怀疑,二姐房里的女使是不是只是打杂来的,平日里的妆造服化怕不都是二姐自己动手来的。
二姐手艺极巧,手指翻飞间发髻便摇身一变,服帖又精致。本来二姐还想给她搭一身衣裳的,最后被易灵愫以“这身尚可”的理由给搪塞了过去。
这身衣裳她才穿了大半天,换下来那些女使便要洗,确实没必要。
二人又磨蹭了半晌,等准备好出府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不过远处汴京城却华灯初上,声势渐渐浩大起来。
易灵愫二人乘上了一架马车,车夫还是白日那位。二姐还颇有情调地提了一盏玉兔琉璃灯,轻巧可爱。放在车间里,暖光便闪了起来。
马车辘辘行驶,再一回头,易府便被甩在了身后。这处偏僻,偶有几分犬吠传来,听不太清。
易灵愫掀开车帘,心里满是期待。
张氏昨夜被折腾得不轻,辰时一刻才去王氏房里请安。而易灵愫则起得更晚,一面想着吴娘子的事,一面想着婚后与蔡逯相处的事,一面想着如何扶持娘家。最终听着姨娘屋里的放荡声,迟迟入睡。
王氏没心思关注易灵愫这边的动静,她也落个清静。养娘讲的礼事大都讲了完,晌午头,趁着天热人少,易灵愫偷摸寻了架马车,直奔吴娘子的铺子。
不过要去那铺子,必得从矾楼前过。
上辈子出嫁前,她是矾楼的常客。那时日日与闺中好友一同玩乐,每每在矾楼点雅间,听隔壁士大夫高谈论阔,何其乐哉。
矾楼依旧人来人往,易灵愫叹口气,叫车夫开得快些。
车夫在易家办事多年,马车开得稳当。易家人每每出行,都要劳烦这位车夫。
今日全程走大道,路走得顺。这才刚走到巷里,马车便被石子一绊,车辕朝外一撇,车身险些没翻倒出去。
易灵愫正坐在车厢里闭目养神,车一顿,猛地往前扑。幸好马车停得快,才叫她没摔出个好歹来。
“不妨事,前面便是我要去的铺子,我走着去便是。”易灵愫下车,对车夫道。
车夫也不敢拦人,点头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