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褪我的衣?”
话音落下,便见易灵愫伸出手来,颤颤巍巍地放到了自己胸膛上。许是被这片炙热给灼伤了,指腹压在左胸上,轻轻一按,稳稳的心跳声便顺着指腹传到身子各处。
许是被易灵愫这般踌躇模样弄得心烦,蔡逯往后退了几步,竟坐在圆桌上给自己倒了盏茶,兀自饮了起来。也学她那般不吭不响,屋里一片静默。
易灵愫自然知晓他那小心思,犹豫半晌,终是开口出声,软软地叫了声“官人”,话音绵长苏糯,把最粘牙的饴糖都比了下去。
这话本是讨好,可并未如了蔡逯的意。
入夜起了阵凉风,梨木杆支在窗子旁,风一吹,杆便砸在了那堆衣物上。砸地声响,易灵愫也被惊得不由主地耸了下肩。
蔡逯冷笑一声,轻笑声里分不出是哪般情绪。
“官人,夜深了。早些歇息罢,明日不还要上朝么?”
蔡逯听罢这话,不紧不慢地点上檀香,“我偏爱冷香,冷香静幽,叫人清醒。可今日屋里只有这檀香,不点也得点。”
蔡逯没接她的话,反倒自顾自地说起旁的话来。
易灵愫不解,也不敢惹了这位阴晴不定的主儿,只是一贯说着圆场话:“檀香也好,冷香也好,说到底都是香,香随人点,灰随人燃,自然是任凭点香人随意处置。”
易灵愫说罢,只觉头脑发懵,从未有这般困。一时间,原本的想法顷刻间灰飞烟灭,消失不见。她强撑着,看向不远处静坐的蔡逯,小声催着:“官人,你要是不困的话,我就先睡了。”
这般任性无理的话叫蔡逯听见,心里颇为惊讶。
往常易灵愫都是顺着他的意来的,今日怎的这般决断,说自己便要先睡了呢?这般无理的话倒是激怒了蔡逯。
“你当真是困?还是厌恶同我相处,甚至连我说话都烦得紧?”
蔡逯起身朝易灵愫走过去。
随口说出来的真心话反倒激怒了他,易灵愫不解,歪着头怔了怔。
“自然不是。我何时说过厌恶二字呢?”易灵愫低声嘟囔着。
低头看不清蔡逯脸色,可她清楚,蔡逯心里是欣喜的。
好像只是随口一提,就像在说今晚吃什么做什么那样。
简单直白的一句话,没有打任何掩饰,平铺直叙。
就这么云淡风轻地告诉他:我们不会再有明天。
到了该做抉择的时候了。
蔡逯深吸口气。
死在美好的梦境,或活在梦破的现实。
选哪个?
苗疆
蔡逯摘下一颗葡萄,扔到自己嘴里。
他没再继续偷听墙角,嚼着葡萄,故意走远,让屋里的“小两口”能聊得更深入。
葡萄甜丝丝的,可越是甜,蔡逯便越是把眉头皱得深。
灵愫也曾把葡萄扔他嘴里。
那时吃的葡萄可真是酸啊,能把一排牙都酸软。可他却吃得格外开心,被她迷得晕乎,还会主动把头递过去,让她给自己重新戴上狗链脖圈。
他早已习惯承受她洒下来的雷霆雨露,哪怕是吃狗饭,睡狗窝,戴狗链,也觉得是在被她标记,是正在跟她组成一个家。
为什么要清醒过来呢?一直糊涂着不好么。
七月七,有情人七夕游会,女娘乞巧,男郎乞聪明。旖旎缱绻的氛围却不属于养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