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承斌摇头,扯开她压在身下的薄被盖上去,接着他走到窗边将窗子锁好,又把窗帘拉上,而当他准备离开房间的时候,却听见床上的蓝觅突然呓语了几句,然后开始细细的啜泣,似乎在作恶梦。
夏承斌几步走过去,紧张的俯首看着她。
蓝觅的小脸煞白,发丝被汗黏在鬓间,小手在被子上无力的抓挠,夏承斌几乎是下意识的爬上床,将她瘦小的身躯搂在了怀里,那双握枪的宽厚大掌此刻熟稔的在她背上抚拍,好像一个照顾小妹的大哥一般,他的怀抱令蓝觅安稳了下来。
夏承斌低下头,近距离的打量她秀致的五官,蓝觅俨然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幼稚单纯的小女孩了,她已满二十岁,不只是脸,她的身材也这么告诉夏承斌。
夏承斌近距离的感受着她凹凸有致的线条,渐渐的,竟升出了一种不该有的欲望。
此刻她的头垫在自己的胸口,小手无力的搭在他的大腿上,柔软的胸部正随着呼吸在他的腹肌上起起伏伏,虽然他年长她十二岁,虽然他一直以来都当她是亲妹妹,可他还是无耻的硬了。
就在他准备放下这个熟睡的小女人,跳下去做几个伏地挺身的时候,她醒了。
蓝觅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看见夏承斌之后眼底闪过了一丝安心,然后下意识的反手搂住了夏承斌,小脑袋瓜在他的胸口蹭了几下,依赖的模样好像在父亲怀中撒娇的女儿一样。
夏承斌的手松了松,露出了略带紧张的笑来,「醒了?」
他闪躲似的移开目光,「你才刚睡了不到五分钟,怎么就作恶梦了?我看你在哭,所以就……」
蓝觅闭着眼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这个梦魇纠缠了她好几年,就算是浅眠也会梦见,她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就算被陌生人绑去了破旧厂房她都不曾掉过泪,可每每回想起梦中的那一幕,她就会恐慌无助到无法呼吸,好像深海中的浮萍,必须要抓住什么才能使自己不被淹没,于是她更加用力的搂着夏承斌,突然有一种把什么都倾诉出来的冲动,可她还是忍住了。
虽然怀抱还是那个怀抱、人还是那个人,似乎什么都没有变,但其实还是有什么改变了。
蓝觅的眼泪温热了夏承斌坚硬的胸膛,单薄的衣衫之下,纠结的肌肉之上,是同样纠结的斑驳伤痕。
咸涩的泪似乎渗入伤口,令夏承斌微微刺痛,他搂紧了蓝觅,没有发问,将她突如其来的眼泪归结为对这几天发生事件的恐惧,于是他像数年前那样温柔的抚拍着她的背脊,直到怀中人变得不再那么颤抖、直到她的抽泣声趋于平稳、直到她再度睡去,夏承斌没有试图将她放下,就这样静静的搂着她,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翻腾。
暂时留她几天吧,为了帮助她,也为了帮自己。
夏承斌的原计划是暂时把她留下来,安抚好情绪之后再委婉的把她送走,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完全打破了夏承斌的计画,也让他醒悟,自己一直以来不去打听蓝觅的情况是多么的愚蠢!起因是他在安抚好蓝觅之后,便开始寻找蓝觅现在的住处和父母的所在。
这么多年他对蓝觅一无所知,是因为他刻意回避,不过这并不代表夏承斌没有找到她的能力,要知道,他别号御人,最擅训人、寻人,这世上,还没有他找不到的人物,所以几乎只用了几个小时,他就已经弄到了几年之间所有与蓝觅有关的资料,而正是这些资料,令夏承斌在几天之内又被雷劈了第三次。
蓝觅的父母早在三年前就去世了。
夏承斌在看见这个消息的瞬间就立即站了起来,脱口而出,「不可能!」
前来送资料的廖淳被他吓了一跳,说明,「老大,是车祸,他们当场就……」
夏承斌的目光唰的射过去,又让廖淳一哆嗦,乖乖闭嘴了。
夏承斌下巴的线条紧绷,眉头拧成川字,一双向来阴翳的眸子此刻瞪到了最大,眼眶有些发红,悲恸的情绪在他胸腔燃烧汹涌,几乎就要化成眼泪漫了出来,不过他是没有眼泪的,他就这样死死的瞪了廖淳一会儿,便又坐了回去,用手抵住双眼,「给我一支烟。」
廖淳立刻摸出一根递上去,又为他点燃。
夏承斌深吸了一口,喉结滚动,接着烟雾自鼻中扑出。
再擡眼时,发红的眼眶已经恢复了正常,只剩下燃烧过后的阴霾灰烬,他夹着烟的手指仍有些微颤,令烟头上的火光更加闪烁,夏承斌凝视着香烟,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