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衡抬眼。
“我猜……”吴天皱眉道:“他是不是回了他们师徒三人曾经一起生活过的地方。”
白玉衡脱口道:“永宁村?!”
吴天狠狠白了他一眼,“我刚才跟你说过我找过的地方里,不是有永宁村?”
白玉衡泄气,“……对。”
吴天又喝了口水,皱眉道:“老爹跟我说,在他们师徒三人定居永宁村前,一直是四处云游,居无定所,不过他记得听谢平生说过,在更早的时候,因为逍弟和阿遥都太小,走不了多远,所以曾在山中隐居过一段时间。可老爹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山……”
“云萝山。”白玉衡说。
吴天诧异抬头:“你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我去找。”白玉衡说罢,便掠出堂屋,自院中纵身消失。
吴天急得跳脚,“你知道云萝山在哪儿吗你就去?!”
白玉衡确实不知道,但他听明遥的讲述,当年谢平生是自明家村捡到兄弟二人后,为躲避天机阁的搜捕,便带着二人一路向南。明家村在蜀山治域的稻城,云萝山应该距离那里不远。但具体位置……蜀山的事,自然是问蜀山的人。
蜀山现任掌门齐名海和诸位长老还是蜀山之变后,被天机阁新扶植起来的那批人。上任后倒也没做过什么恶事,还将蜀山治域治理得不错,白玉衡也就未作干涉,继续让他们执掌蜀山事务。如今新君毫无预兆地从天而降,正与门中弟子筹备贺岁的齐名海慌慌张张换上华服率众恭迎。
白玉衡自己自然是不想当什么“新任天机阁神君”,可是包括明逍在内的许多人告诉他,“神君”之位上总要坐一个人,方才能压得住世间的汹涌暗流。
新君一身雪色华服,衬着墨发剑眉,如玉碧瞳,更显清冷不坠凡俗。
“可知云萝山所在?”白玉衡开门见山。
齐名海抬头,一脸懵逼。
白玉衡自是知晓,即便身为掌门,也不可能对治域内的细枝末节全部了如指掌。也不为难他,只说:“许是在稻城附近。可有地图?”
齐名海又懵逼了一会儿,急忙恭谨道:“君上请殿内歇息,属下这便差人调取。”
不消一刻钟,白玉衡便拿到了稻城及附近地域的地图。果不其然,云萝山乃稻城南偏东八十里外一座小山。若非蜀山将治域内的各个片区探查勘测得细致,如此小的山,极有可能是不被记载的。
“地图画得很细。”白玉衡淡声夸赞。
齐名海受宠若惊,不敢揽功,“承蒙君上赞誉。这套图均为薛崇掌门在任时期,命人勘测所得。薛崇掌门,居功至伟。”
白玉衡只淡淡应了一声,“嗯。”
明逍跟薛楚楚说的那句话虽然无情,但是很对——
当掌门不是罪。是背罪的。
药王谷于蜀山治域荼毒上万性命,总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天机阁对薛崇及其亲系的处置,在明面上看来,其实并无不当。真正不当的地方,是世人并不知晓流放之地昆仑,到底是处怎样所在。
所以,现如今,也并不存在什么翻案一说。
薛楚楚及当初被一并流放的蜀山弟子如今在长白山倒也过得不错,无意回归蜀山。
所以此事,已没什么好说。
白玉衡用心记下云萝山所在,将地图交还给齐名海,起身淡淡笑了一下,“山内布置得很是喜庆。提前谨贺新春,愿蜀山治域一片祥和。”
齐名海受宠若惊,忙率众下跪谢恩,“属下定当尽心竭力,不负君望!”
白玉衡也未再多言语,在满山弟子的跪地恭送中,飞身化作流光而去,引得一片惊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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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萝山再小,方圆也有五里。对如今的白玉衡而言,半日飞行上万里易如反掌,可在丛林掩映的小山中寻一个人,却并非易事。
他是晌午便赶到了云萝山,却在日落时分,方才于山的西南山腰处,找到那座很小、很简陋,已经被经年风雨侵蚀得几乎没发再住人的小木屋。
一身玄衣,背上铺满银色长发的熟悉身影正背对着他,扶着刚做好的木栅栏“叮叮当当”地向地面锤钉。
许是那背影微微佝偻着,总感觉不复往日那般意气风发的模样,倒显得有几分垂垂老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