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到他这里的,戚寻以神水宫后起之秀身份力压石观音的战绩,都没能让薛笑人打消这个靠着刺杀她扬名的打算。
在薛笑人的认知中,自己除了不如薛衣人,成为了这个被江湖中忽略的“第二”之外,实在是没有什么人好惧怕的。
石观音是什么人?
黄山世家之变让她远渡东瀛逃难,纵然她此后打上华山去,甚至将皇甫高给带走,可在薛笑人的印象中只有她出于对水母阴姬的恐惧,藏匿在大沙漠这种穷乡僻壤的结果而已。
他这会儿一点都没觉得石观音被水母阴姬盛名所压制的情况,跟他和薛衣人之间的竞争关系何其相似,只觉得石观音纵然在西北令人闻风丧胆,却也不过如此而已。
水母阴姬的弟子能战胜石观音,又天知道有没有借着她师父的余威!
还有那沙漠中水龙卷的传闻,越是这样让人觉得不可理解的东西,在薛笑人看来越是一种对方的真本事没学到家的证明。
“你好像觉得我在冒险?”他朝着中原一点红看去,冷寂的目光沉得像是一片阴云。
“若论单打独斗,无人是您的对手。”
中原一点红没有见过薛衣人,只见过江湖上的不少剑客,在他看来这些人的剑术放到薛笑人的面前,无疑就是在用绣花针缝被子,中看不中用得很。
这个随时处在备战的紧绷状态的杀手握紧了身侧的剑,在薛笑人近乎审问的目光中一字一顿地给出了这个被他认定的答案。
“我只是觉得人都往无争山庄去了,她身边的人应该不少。”
薛笑人发出了一声嗤笑,“这就是为什么你只是个身价最高的杀手,而我却是你的顶头上司。要知道,这世上最能让人一夕之间声名大噪身价百倍的就是做让人觉得不可能的事情。”
他冷眼看着这个被自己养大活像是个狼崽子的年轻人,又补了句,“你不必跟着了,你自己知道该做什么。”
中原一点红那双妖异到透露出碧绿色的眸子里眸光一闪,又很快沉寂了下去。
他是首领养出来的工具,就不该在此时提出任何反对的想法来。
趁着马车放缓的当口,他从车前一跃而出,在夜色中掠过的黑影从马车窗口望出去活像是一匹矫健的黑狼。
薛笑人一点也不在意他会往何处去。
搜魂剑无影,中原一点红的名号可不是随随便便杀两个人就能混出来的。他自然会找到赏金最高的生意。
但即便如此,对薛笑人来说,一点红若是跟着他前往也只有拖后腿的份。
带他做什么!他扬名天下的机会正在眼前!
再多的噱头都敌不过他这最省力也最致命的一剑!
在马车北上的车轮声响中,隐约传来了两声临近城镇里传来的打更声,马车外的夜风呼啸着,拍打在车厢的窗户上,将它重新敲击合拢。
看车中只剩下了他一个人,薛笑人便慢慢地从脸上取下了那张紫檀木的面具。
借着马车内点着的一点灯火,薛笑人一手执着面具,一手从这张红中带紫的面具刻痕上抚过。
这张面具上雕刻得栩栩如生的五官中尤其让人觉得可怖的正是那略微上扬的嘴角,与此时摘下了面具的薛笑人看起来神情何其相似。
但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的眉头又死死地皱了起来。
“血衣人,薛衣人……”
中原一点红离开后,马车再度加速的奔驰让风声愈烈,将他含糊不清又仿佛厉声在质问着什么人的声音都被吞没了下去。
和薛笑人的纠结不同,在同一片天穹之下,戚寻却心情阔达得很。
黄鲁直和雄娘子之死让有些人选择继续留在此地观望后续,他们想着,若是能借着丐帮、夜帝门下以及无争山庄残存的势力,在向着周遭扩展出去的搜寻中找到那位刺客领袖的踪迹,他们说不定还能帮上一点忙。
有些人却是飞快离开了山庄。
毕竟他们都很清楚,做杀手的只要有钱就肯动手,可不管到底过错在哪一方。
以此人的本事,连拥翠山庄的门客在对方手中都不是一合之敌,他们自然也不是。
黄鲁直会不声不响地死在无争山庄之外,他们也保不准就会被对方以趁机捞一笔这样的理由给弄死。
对杀手来说,可并不一定就是人多的地方就会让对方不动手的,说不定还会因为他们本能有所懈怠,而让对方找到可趁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