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俯身、伸手。
他触摸到了——地面坚硬潮湿的质感、木条截面粗糙扎手的质感。
他拾起了火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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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变得困难了,就是第一感觉。
第二感觉是穿过衣物纤维黏上躯体的冷意,凉得刺骨,以至于灵魂似乎都被放置到了冰库之中。
——如果真的有灵魂这种东西的话。
安室透一开始还是站直着立在走廊的立柱之后的,察觉到不对,便压低了躯体,谨慎地控制着呼吸,判断着最佳的脱身路径。
理论上来讲,此处并无明朗的光源,然而他的视野就仿佛夜行的犬科动物一般,清晰分辨出了面前的一切。
无论是化为血池的地面,还是其中不断涌出的森森骸骨,抑或庭院正中的那株巨大、而在此刻显得阴森无比的御神木,以及它狂乱飞舞在空中的枝条——都清晰地印在了他的眼底。
在这极其不合常理的超现实场景之中,只颜色各异、大小不一的犬科动物,与同它们打作一团、红黑不清的人影,便也显得合理了。
感知觉紊乱、体象障碍……倒是中枢神经并不显得兴奋,反而不断地向他传递出沉重的疲倦与困顿之感。
这是哪种致幻药剂呢?
安室用自己不知是不是真的清醒的意识在心里一一排除着。
在理智尚未察觉的情况下,他攥紧了重野刚刚赠予他的御守。
“叮”的一声,清凌凌的脆响。
安室从脑海内一堆佶屈聱牙的药物名中抬起头。
只见几步之外,日暮戈薇还穿着那上白下红的巫女装,手中多了一柄长弓,背对正殿、面朝神木地站着。
她神色还算冷静,然而,安室能够清晰地看到沿着她侧脸滑落的汗珠,以及那不断打着颤的、挽弓的手。
刚刚那脆响则来自于巫女射出的箭矢。它泛着蓝盈盈的光芒击打在立刻最近的一架往正殿蹒跚而来的骸骨上。
骸骨应声而裂,立刻就有新的骨架从血沼中冒出。
巫女匆匆又提起了箭矢。然而,无论是力道还是技巧,还是武器本身,在此刻都显得杯水车薪。
——即便是在幻觉之中,安室透也习惯性地评判着两边的战斗力。
那些东西会受到伤害吗?
他一边思索着,一边发现自己已经很难调动四肢。
这不奇怪,躯体的麻痹是致幻剂的后期症状之一。麻烦的是这意味着他很难靠自己摆脱困境了。
安室闭了闭眼,开始试图再次评判眼前的一切。
有一个简单的方式可以用于甄别自己是处于幻境还是现实——不是掐自己。
安室嘶了一声,松开捏在下臂上的手,全神贯注地看向旁边越退越往后的巫女。他开始在心里进行一些离谱的暗示,比如:他认为她需要一把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