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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第3页)

一拳打不开,百拳跟着来;这就是历史残酷的规律。总有人以为畏缩和退让可以保一时的苟安,但软弱却必须要支付血的代价。今日不在澳门逼制住葡萄牙的野心,那明日就必须劳师远征费资亿万,拼了命也要在高丽逼制住倭国人的野心;当然,如果在高丽都遏制不住倭国人的野心,那接下来

就是社稷崩摸天塌地陷,五干年来不忍言之巨变了。

最有智慧的人可以高瞿远瞩防微杜渐,从细节中窟伺出浪潮的动向,

穆祺没有这个能耐;但他大致明白这个世界的规律一一大航海的真正的弱肉强食落后就要换打,你不把进犯的葡萄牙人打个魏飞魔散永世难忘十万人提起都怕,那后面的风波只会一浪高过一浪。

为公为国而言,这一波浪潮必须顶住。至于为了私利一一

世子向前了一步:

“再说,泰西人举止无道,真正是可忍,孰不可忍!以如今种种迹象来看,正是葡萄牙人勾结了织造局内的败类,走私火器煸动藩王叛乱,心思深险不可揣测;种种行径,都是蕾意抹黑阻下的圣名。“

只要开战,就可以顺理成章的锅甩给葡萄牙人。对外战争是转移内部矛盾的不二法门,大安的文人墨客们懂藕王也懂织造局,但却绝对不懂西洋人,所以这口黑锡绝无被揭破的风险一一再说了,以殖民主义的大缺大德恶毒狠狼,无论怎么样的涂抹夺大猜忌,都绝不算是冤枉了这席人间之局。

殖民者隔一个枪毙一个绝对有漏网之鱼,全枪毙了也多半有漏网之鱼一一这群人犯下的罪孽,一次死刑恒怕是不够的。

眼见圣上的表情颇有意动,世子趁热打铁:

“外藩入侵,必有内应。以臣的见解,多半是建文余孽们意图借着外人的手占据小岛,与叛乱宗室里应外合反攻大6。这就是所谓的流浪建文计划的一部分一一

“什么流浪建文计划!“皇帝终于忍不住了:“御前岂容你胡说!这话传出去,满朝文武还不议论纷纷!“

文官们又不是傻的,看到这狗屁“流浪建文计划“,那是个人都知道你在胡说八道

皇帝也不能这么侮辱智商

「臣哪里散胡说!"hfii:rerrrxity,areftirk=

保太监下西洋做什么?没有建文余孽,太宗皇帝为何要大行搜捕,南征北讨7“

「这如何能相提并论!“飞玄真君怒了:“真正是引喻失义,不学无术!

你小子在家也该多读读书,太宗爷当初明明是一一“

说到此处,飞玄真君忽的反应了过来:

太宗皇帝当初能让天下的人改口痛批建文,将自己亲侄子的事迹一笔抹杀而不留分毫,难道是因为黑衣宰相姚广孝口舌绽莲花博闻广识,在辩经中辩嬗了方孝孺么?

什么叫胡说八道?什么叫侮辱智商?要论不学无术论胡说八道,那普天下还有比改建文四年为洪武三十五年更匪夷所思、更侮辱智商的吗?

事实就是,兵强马壮者为天子,而皇权的本质则是最高的暴力。笔头上辩驳一十次的继承正统,不如在金陵踏踏实实打嬗一次。朱老四能宰制天下一呼万应逆小宗而为大宗,靠的不是什么精妙辩词宗法制度,而是实实在在的拳头;十万余铁骑纵横漠北所向无敌,宝船旌旗蔽空六下西洋,天下之人当然既

不敢言亦不敢怒,只有唯唯称是,异口同声的咒骂建文而已。

同理,只要飞玄真君万寿帝君能够在沿海打嬗一场足够有分量的胜仗,那他给的任何解释都是真理,爱信不信不信去死;别说真君只是将锅扣给了西洋人和建文余孽,就算他指责是蒙元的残党制造了这种种事端,那大家也得行动起来,将元神一个不剩的驱逐出这个世界一一

胜利者不受任何指责,这就是最一般的公理。蒸馍,你不服气?

事实上,皇权就是这样霸道不讲理的东西。飞玄真君现在还得装神秘装阴阳费力吧啦的与臣下辩经,甚至连织造局这种家奴都无法随心所欲的指使,已经是权威大大衰退的结果了一一历史雄辩的证明,区区一点权谋心术是没办法逆转大局的,当支撑皇帝的军力衰弱之后,臣下对君上的敬畏当然也要大大降低。

所以,只要想办法打嬗一仗,获得的权威就比一干万次谋划都更大,

大得让飞玄真君都不能不心动一一如果以此为契机震慑住了江南的豪强,那将来一切的事情可就好办多了。

「你口口声声要出重拳,那究竟能否打嬗?“

胜利当然是绝好的事情,但打输了可就要号唾了。当年的英宗皇帝不就是想着靠战功专权嘛,结果土木堡一战满盘皆输,权威算是葬送了个干干净净。飞玄真君聪明敏锐,当然不会冒这样的风险。

“有七八成的胜算。“世子恭敬回话:“西班牙人船坚炮利,在海上很难匹敌。但既然觊舰中原,总得设法登上6地。这半年上虞整兵练武,筹备军务,颇有成效。如果在上虞周遭交战,可以一战而平之。“

皇帝察觉出了关键:“上虞?你要在上虞打?“

“是。“世子道:“原上虞知县海刚峰督办海防,便曾在蛛丝马迹中窥探出过西洋人的野心,因此早有防备;此次奉命审案,也曾着意探查葡萄牙人种种大逆不道的恶行。防患未然,上虞的准备便格外齐全。“

飞玄真君…飞玄真君忽地眯了眯眼。

世子当然不会说谎,也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小小的地方官说谎。但恰恰是这一番言辞,却让真君地意识到了另一个可能:

一一大概,也许,或者,海刚峰并不是在有意死谏要用一封供词直通上天和他这做皇帝的拼了,而只是一一只是在忧虑外藩入侵,忧虑葡萄牙人野心勃勃,蓉意谋算皇权而已?

…如果仔细想想整份供词,这个猜测似乎也颇有道理;海刚峰言辞中审问的确实都是什么海商西夷倭寇,全是那不知好歹一肚子阴谋的险恶藩王薄意作乱,存心在把话题往织造局和宫里引。而海刚峰嘛…一个刚上任的地方官哪里明白织造局与宫廷之间微妙难言的联系呢?他照着藩王的话审下去,只不过是一时无知的失察,而绝不是要和真君摊什么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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