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实话,自从京师巨变朝堂上下的注意力转移之后,皇帝先前交办的诸多事项无人监督,都被有意无意的耽搁了下来,算是世态炎凉的一点写照;但世子执掌权柄以来,却还是干方百计的敦促着海防和贸易的各项事务,尽力落实
皇帝先前重整兵务的各项旨意;甚至不惜和六部逐一拍了桌子,绞尽脑汁的给海防挤出预算;这怎么又不算实心办事,忠心事主呢?
道观的工程零零散散也一百来万银子,还只是一次性投入;海防可是百万银子打不住的级吞金兽,年年岁岁都得按时塞钱填饱这群大爷,永远不能懈怠十点。世子连这一笔无大不大的开销都肯拼命挤出来,怎么会吝惜道观那点小钱?所以指使人委婉劝谏停工,多半还真是为风水着想,为真君着想,没有什么别的心思。
想必皇帝思前想后,也是体察到了世子的这一片至诚拳拳,所以才答应得如此爽快干脆,丝毫没有往日的拖泥带水。否则以真君数十年如一日的多疑猜忌阴阳悦气,会忍得了别人随便动自己预定好的工程么?至诚可以感天,大致如此。
不过,反过来说,如果连飞玄真君自己都不在意区区几座宫和几座观,闫阎考又凭什么蹦得这么高?
闫阎者哑口无言了。
当然,他之所以无言以对,倒也不纯粹是被一句话堵死,而是从儿子几句话中猜出了手下的态度一一闫党的同僚未必不知道阁老在内阈面临的种种尴尬,但现在显然是不愿意为阈老出头恬人的,所以由上到下总有息事宁人得过东过的态度,暂时是揩不起什么风浪了。
这其实也很正常,且不说西苑春深之后闫党声势大衰,现在还在草木皆兵的惊魂状态;就是真有人报复心重要出一出头,看看当下的局势也只能退一步地一一当年大家跟着闫阈考咬清流,是希图着将清流大臣拉下马后自己好上位;而现在的世子权势虽重,手下却并没有什么成型的“穆党“,就算真拼了考命做成大事,自己又能得到什么?
总不能大家辛苦拼命一场,只为了闫闻者能出一口恶气吧?飞玄真君这么干也就罢了,还真当闭党是你闫分宜的毒唯粉丝团不成?
手下不用命,强如辅也只能窝在家中生闷气。只是这口气无论如何憋不下去,只恨得在地上来回打转。眼见亲爹都要气得红温了,闫东楼长叹一声,不能不开口劝谏两句:
“爹也不必动怒。现下局势更易,朝中颇有动荡,咱们做大臣的总是要忍让一二。别的不说,那清流的许少湖就好过了么?且不说裕王监国后高肃卿青云直上,已经隐隐压了他这前辈一头;就是姓许的精心栽培的好学生张太岳,如今不也便宜了他人么…
所以劝谏还是要对症下药。你要和上头的闫闻者谈什么相忍为国大局为重,阎考只当你是在放屁;可一旦提到了老对手许少湖现如今的憋屈事迹,闫阈者立刻就觉得精神一振了!
自己受气当然很难忍耐,可只想到当老对手也在同样受气,那滔天怒火似乎也就自然缓和了一一闫阎老心念一动,忽的回想起现在穆国公世子召张太岳草拟诏书时许考头那种吃了苍蝇一样欲言又止的恶心表情,郁气立时一舒!
一一者子再怎么憋气,总没有你许少湖窝囊!自己辛苦栽培的体己人被抢走了都不敢吭半句声,这王八当得也真是有滋有味啊!
考对手被人当面ntr的屈辱,当然是越详细越准确,越能畅快人心,闫阈者心神飘荡,不由得多问了一句:
“说来也是奇了,这张太岳是怎么被姓穆的拉过去的?勋贵与进士也不搭界嘛!
闫东楼哼了一声:“当然不搭界。不过那张太岳是被高肃卿送去的,原本只说是帮着国公府料理点琐事,但料理来料理去往来得久,不知怎么的就勾上了。“
闫闻考本来也只是随口一问,无甚挂怀;但听到“勾上了“几个字,他心中却7
由一动:
“说起「往来得久「,,我怎么隐约听人提起,说先前圣上留我在西苑静养的时候,
那姓穆的似乎也和你往来过几回呢…“
闫东楼:…
小阈考忽然沉默了。
闫闻者:?11!
在迟疑的这三十秒里,你小阎老是真心的在为闫党考虑,为亲爹考虑,还是在思虑什么不能言说的私隐,以至于欲言又止,趾蹴至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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