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从来都不后悔当初做下的决定,弃读万卷书,在一条并非意愿,并非所长的黄沙路上走到现在,面临诸多质疑,那些责任负担一直让他感到如芒在背。循规蹈矩,保守迂腐,类似的评价听多,但他已是竭尽全力,迈步到了最大的范围。
司马潜终于释然地笑了笑,身受重创致残对他而言,在某种程度上算不得一件坏事,至少,这么多年来他还算幸不辱命,而今得解,内心竟从没有这一刻来得轻松。
战绩功勋,是司马霆父子两人的荣耀,也是大部分从军之人的,不像他。····“待余热散尽,该行四方去,那不是属于我的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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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炽热,忙碌的人未曾停歇。
军队遇到特殊情况总要随时准备迁移,要在短短时间之内因地制宜建立起一座坚固的军寨可是要费上不少心力,干着苦力的人挥汗如雨。
而葛瑄在众者当中竟是做得格外卖力,老实安分。
“壕沟,拒马,望楼……一应俱全,各帐分布也是井然有序。前后巡逻更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绝没有缺少的!羌族随便堆出来的那些糊弄人玩意儿可是没法比吧。”有人自得道,似是有意在她面前炫耀,且不论是否真假,其中敌意总是明显。
葛瑄暗自冷笑,继续闷头不语。连着在这里耗上这么多天,她倒是早就不动声色地把周围的情况观察摸清得七七八八,意图趁机而动,却总是找不到空隙,身上可用的武器早已被完全收缴,又被死死监视着,此番已陷被动。
那人见了她的这副“忍辱负重”态度,倒也自讨没趣,嘴一撇又给她多丢了活干。
正逢平静,军中不乏感叹议论声,混杂而多。“我看这世时正恰,羌族铁骑妄想让马蹄踏进中原城池,掠夺财物和女人。就算他们趁虚而入个两三回,不多时也肯定会被中原的花花江山给迷乱射箭的眼睛,因着渴望享受而麻软了拿刀的双手!”
“倒也别说,这样的好事,谁不稀罕?不像咱们也都跟那学八股的书生似的,连想都不配想!”
随意扫视间,便能见那位千娇百媚温贵妃,举动颦笑间都能挠人心痒。
温旖旎现在亦是在军中,她打扮得总是素淡了些却也不乏明媚,因着不久前才在仗中被救,那叫一个楚楚可怜。多少还有点用处,毕竟她知道的事情可不少,司马潜在当时是怎样奉了皇命结果陷危,战程又是如何的,都赖告知。
无见横裹女,无敢肆意为,却难防内心动荡。
“哼,没有别的本事,弄权玩术却是一把好手,在位时就拉拢了不少手下对其马首是瞻,到了现在也还是威风得很!”这道声音被刻意压低,所指也是隐晦。
有人戏谑地说道:“人家当然相信自己人,好歹泄火方便,咱这些外人就别在这里多嘴碍眼了。等打完这仗,咱就回到乡野里当个农夫,闲来无事也就乐得逍遥自在,无人管束,黑灯瞎火地滚上个多来回合……”
尽管说的有些随意洒脱,可还是能被人看出来其眼中的不甘和无奈。面对这样高强度的训练,八方而来的压力能把人给压得喘不过气,他们也有着一时难以缓解的情绪,思乡念亲亦或是别的。
葛瑄若有似无地又往这边多看了几眼,眉梢微挑,心藏多思。
内有不合,意见相左正常不过,再平静的湖面也会有暗潮汹涌。
白天还不大稀奇,可若是到了晚上,军中不允许随意走动,更不允许随意发出声音,防着炸营为重要目的。
其又称营啸,因纪律严明,尤其是战时犯了很简单的错误都有杀头的可能,兵卒都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再者战争凶险,谁也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活命,随时都处在精神崩溃的边缘,苦闷难以排解再加上迷信无知,这便增加营啸出现的概率。
梦时的尖叫或可为引,继而大家互相啃咬,殴斗混战,甚至追杀上官、仇人、战友又或者是一些不认识的人。一发生就是损失惨重,满地尸体。
既然觉出有异,何不就此加以利用挑拨?令措手不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