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他又重重地磕了个头,大义凛然似的说:“陛下,臣并不怪罪司马将军打乱了臣的计划,只怪臣自己没有提前告知于人,这才引出如此闹剧。无咄咄追究之意,只望能还臣一个公道!”
巧舌如簧最为难缠。
看着他这副模样,李延瞻的神情终是有了松动,缓声说:“你先起来。”
司马潜又哪里比得过老谋深算在朝廷上摸爬滚打过的魏玠,好不容易抓住了对方的把柄,不想三言两语就被驳回来,连板上钉钉的证据都还没有来得及亮出,他心有不甘:“陛下,臣……”
还不等他的话说完,一旁的魏玠急忙打断道:“陛下,朔北军可是在这周围修建了临时营地,他们护卫不利才让这些精兵闯进了这里,甚至还让陛下您受了惊吓,即便您宽宏大量对其护卫不周不予追究,可也万万不能再给什么奖赏呀。若因情私,又如何整风肃威,令诸下信服?再者,又怎知其所为是否为有异心?毕竟贼喊捉贼的人多了去了。”
这说得滴水不漏,魏玠就是要将此次的责任推卸出去,顺便再把脏水往外倒。
“异心”二字落在耳中格外的重。
李延瞻的身子不由得颤了颤,他忽而又想起朝堂之上对他恨铁不成钢的赵建章,司马氏叔侄二人……还有在出征来朔北路上偶得的一纸文书,上述“首将作天子”。来历不明,但很多的时候,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谁会是那个“首将”?他慌,真真切切的慌。
“凡事都要论个青红皂白,莫要妄加揣测!”司马潜窝着火,闻言开口解释道,“陛下,末将有责。这次的营地匆匆搭建之下布置得比较简易,羌地趁乱点燃了几座营房,末将先是去阻止火势,听之迅速带着卫队前来保护陛下周全。”
魏玠眼睛一眯,还要再开口辩斥,却见李延瞻的身子无力地歪了一下,他忙讨好着“哎呦”一声急急上前搀扶,说出来的关切话简直能热到人的心窝子里面去。
情常常在了理先,直让李延瞻对魏玠的火气又散了几分,故而他只是停顿片刻,把气都歇顺过来了以后,摆手令退,“朕乏,事容后议。”
他没再把一个多余的眼神给旁人。明摆着是要把今天发生的事情搁置着。
司马潜的心沉下了一半,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告退,率麾下部将而去。
素闻魏玠贪婪成性,恐其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他先前已经将深入出兵一事拖了再拖,实在拖延不下去,后只得将希望寄托在被自己派遣前去探查以寻转机的任阳身上。
暗中有助才能得此转机,只是对方愈方宴是谁,目的何在,司马潜心存感激但仍是对此无法得知。但当前也只能先行一步,看一步。
没有了风沙莽烟,视野仍是狭隘。所处隐蔽,自澧都皇城而来的信语不经兜转,终传至手中。及观,司马潜向来沉静的瞳孔骤然一缩。
寥寥字句,触目惊心。
“侄若反,叔可同?”
(本章完)
清宁引“黄历已落尘,何时作新
虽不闻边野号角声,澧都城内也是生了些许细微的变化,空妇或得优待,白丁知强魄……身处战时,铁蹄也就可远可近。朝廷即是天秤的中轴,当其令下,民间祈福,万众聚心,助吾军威,莫敢不从。
于是,各杂劳作一时止歇,移重于此,贩边天灯骨架和纸都在顷刻间售卖一空,被定于夜暮正时齐燃升以表诚意,来往之人也皆是神情肃穆似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