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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第1页)

司马厝低眸静静看着他,是明白的。

他很安稳,而全无睡意,抬手欲轻抚上司马厝的脸侧。

将所执利器,皆为至重,经沙场迂回,出鞘啖敌血,所蕴是铮然灼心,不容多让。若云卿安所下发之言不足以为信,那他司马厝便再加上些可用的筹码,押剑而示,震慑相护。

“在田埂被抛出来的死躯有大半被毁尸灭迹,虽未有明据,但十有八九是被人不知从哪弄来故意嫁祸的,我若派人不依不饶地追查下去,自是能寻到蛛丝马迹以揪出幕后之人。”云卿安道,“但我不会选择这么做,诸事急迫,经不起做无谓的消耗。”

声音如旧,而心里的异样感挥之不去,司马厝其实还没能把想说的话说出口,是一时不知该作何言语。分明是在他的面前,可云卿安似乎是处在强控之下而小心翼翼的,得到了他的允许才敢有所动作一般,可普通的征询又何必这样谨慎?是急切地表明立场,要与过去划开界限?

然而一时间周遭的气氛还是宛若滞了一瞬,被敏[gǎn]地觉察到了。

“一言为定。”云卿安神色立松,随后说,“明起御门听政不能耽搁,过不了多少时辰我就得回宫去。”

云卿安仰起脸,能够隐隐地看到司马厝的下颌轮廓,忽明忽暗。现在他上半身大部分的重量都被司马厝承着,得以奢侈地窝进暖怀避风港以憩。

隔绝了地的潮,是司马厝的外衣被解下铺落,似乎还带着余温。

前来也是因存有相见之意。

“可有查出其中唆使之人的来历?”忆起当时的情景,司马厝眸色微沉。

被放下的寒铁铸剑虽未出鞘而沉威穷逼,引人颇多忌惮,总算使场面渐稳消停。那壮年倒是机敏,见势不对,立即借着适时退入人群,眨眼间逃得不知去向。

“从来都没有谁可以做到形单影只地呼风唤雨,但我并不是对此舍弃不下。”云卿安把脸埋在司马厝的领间蹭了蹭,似带了哀求般的缓声道,“只是,要真到了那个地步,隔岸观虎斗而坐享其成的人就是昭王了。允我不再深究可否?司马……”

“凉州受灾时,哀鸿遍野,今得赈渐复,仍是满目疮痍。纵凶的人,在下一刻也能心安理得地成了仁善之辈。他们端着一副翩翩神仙相,实该被装裱作滥流之巷揽客匾,玉堂高所投名状。”

“依你所言。”司马厝道。

司马厝轻笑了声,牵着他往庙里少风偏安的一处位置去,说:“应付朝官不易。夜已近半,你且休,我守着。”

云卿安向来对那些装模作样的朝官这般的嘴脸嗤之以鼻。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但知不可而为,一些事做就做了,考虑不来结果,问心无愧本来就难。”司马厝的声音很轻,是沉重过后的释然,“可是卿安,这就已经很好了,真的。”

云卿安忽而撤了手,又若无其事地阖了眼,笑容稍纵即消。····因此刻的他陡然意识,这般所举竟似乎亦是他的投名状,专用来交予司马厝的。

曾满身斑驳不曾有外人觉疼,郁气横生,而他如今竟蹒跚学步着试图去推己及人。他承认虚伪,惟愿司马厝别嫌他太过难堪,只一个企图了。

——

御门听政,则于适所正中设御榻及本案。黎明时分,及代天子升座后,起居注官列于西阶,各部院奏事大臣列于东面,各就本位。

“刑案之处置绝不容姑息,屠杀无辜家户满门实属罪大恶极!”刑部尚书汤颍疾言厉色,道,“张统领为罪犯中地位最高者,将之问罪毫无疑义。至于其他暴徒,捕获则需按法将其斩首处死,断不能使这些为非作歹之人得以苟延残喘。”

闻言,张从顺的心又往下坠了几分,置身于百官各异的目光中,如陷泥泞。事发突然而难有征兆,短短时日之间,他竟已被认定是犯案之人,戴罪之身。

这始于他的下属。

上直卫亲军中的彭宥以及另外几名世袭千户们,领着几百军余耕种屯田,靠父余荫,没学会什么本事却染上吃喝嫖赌的毛病,整天游手好闲,所支军饷也根本不够开销,他们日常自然就得千方百计地寻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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