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这两个字,被人念出来,哪怕是变了调的怪音,却依然如一盆冰水一般将烈火浇熄。
余烬终于冷静了下来,她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她知道那?个女人处境艰难,知道有不?少人想要她的命,但直面这份刻骨的恨时,仍然感?到震慑。
她似乎看到草原上的白狼王倒下,身体被环伺的鬣狗扑上去撕开血肉,扯出肚肠。
“想必,余你也很清楚那?是个怎样可怕的对手,所以你说想取而代之?的时候,我并不?信你。但现在,余,你让我看到了报仇的希望。实不?相瞒,死人就没意思了。我要活的,缺胳膊少腿都没关系,只要她还喘气,我出这个数。”
男人冲着余烬微笑着比出三?根手指。
三?个亿。
余烬越是冷静,越是能够触碰那?犹如实质的杀意。它像瘟疫一般,顺着血管,泵入五脏六腑、四肢百骸,杂揉进每一个细胞里。
她呼吸微钝,似是相当动容。枪|口落下,像是臣服的垂首: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合作愉快,萨利先?生。”
故土
很久之后了,当再一次踏上故土的时候,想?象中的情绪反应统统没有。余烬想?,自己大概只是从一种人生里,换到了另一种人生。
这就像进入了新的游戏副本,难度提升,身边的小怪都强大起来,她?拿着新得到的武器,继续披荆斩棘。一只怪,两只怪……她?举起圣光剑,砍翻了一个个对?手,也在一次次的征伐里被消磨掉生命。
蹭掉血皮是常有的事?,但问题不大。绝大多数的情况下,她?只要喝下神奇药水,就能恢复生命和法力。但也有不那?么轻松的时候,她?会失去?陪在身边一起冒险的坐骑和伙伴,自己也变成红血,生命将?将?清零。
但没有真的清零。
余烬清楚,这场游戏最垃圾的地方在于它不能存档,重开更是不行。
很多人对?此都感到讶异,甚至称之为奇迹。人们就盯着她?那?薄薄的一丝血线,挣扎着,跳动着,像是小小的一簇火苗,哪怕再怎么微弱、苟延残喘的,却在夜风里抵死不熄。
对?,它始终没有熄灭。
一天,两天……
一年,两年……
圣光剑换了无数把,站在她?身边的伙伴和坐骑也换了一批又一批。越来越多的大小boss倒在她?剑下,更有id在暗网里恶名昭彰,被越来越多的人关注、警惕,视作眼中钉。
人们看不出这些事?对?余烬有什么影响,她?像是照着傻瓜攻略一板一眼练级的萌新。只是开始的时候还是有晴天的,再失去?伙伴和坐骑的日子里会有狂风暴雨。后来随着告别的次数多了,风渐小雨渐歇,天空不再打雷下雨,却也不在放晴。
但无论天气?如何,她?都没有停过打磨她?的刀。她?把刀刃所?有钝掉的部分搓磨的锋利,这样在下次,下下次的手起刀落中,她?不会掉更多的血,她?能走更远的路。
终于,这一天,她?回来了。
是的,余烬回国了。
宴北第?一国际机场这一天似乎有点不同?。
地勤戒严,开辟出特别通道?,航空管制延误的飞机特别的多。有旅客无意间撞见?持枪的队列,整个候机大厅里此起彼伏回荡着机械的女声:尊敬的旅客您好,我们很抱歉的通知?您……
有人察觉到什么兀自奇怪,更多的人毫无所?觉,他们口中不满抱怨,继续低着头自顾自的刷着手机。
而在机场另一处,太阳底下,一袭正装的男人上下打量着面前年纪绝算不上大的女人,尽管已经在极力压抑,可?神情却依然难掩震惊。
“您、您就是……s先……?”
秦竞的声音不自觉顿住,最后一个“生”字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