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方珩没能接上什么话,就听?到小?孩儿继续没头没尾的说:
“我们?班主任讲……校园贷……大学生要拒绝校园贷……”
方珩轻轻“嗯”一声,倒没有很?担心,律师那边早已经办好赠予,余烬大概是不会缺钱的。
“……那些借了钱却没还上的,裸照会被对方发给?亲人……”
“嗯。”
“可是我只有你一个亲人啊……”小?孩儿的眼?睛弯弯的:“发给?你的话,我也没什么所谓啊……”
方珩的眉头一跳,哪怕知道对方醉了,可能自己都不会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却依旧沉下声音:
“上大学就学了这个。”
“还有……还有别的……”
余烬凑近一些,扒住她肩膀,方珩本能的张开手臂,顿时感到一阵沉重却温暖。
“……老师说有的女大学生为了……为了还钱……找一些有钱的社会人士’资助’……我们?知道那就是包养的意思……他不好说的太明白的……”顿了顿,小?孩儿凑的更?近:“方珩……你也有钱,你也是社会人士,你还不想要女朋友……要不要包养我,我也是女大学生了……我每天来帮你……按摩……按摩腿,好么……你那里有感觉的……”
方珩:“……”
瓶子
“咚——”
小孩儿“嗷”的一声蜷缩了下,又展开,薄薄的被?单如水波样起伏。她拧着眉:
“方珩,你怎……”
话还没说完,一抬头就看到正偏头看着她的女人。黑暗掩住苍白,同样也能?掩住薄红,只余下眸子里小小的亮点,明星一样。一瞬间,有什?么疯狂滋长,又有什?么,悄然崩碎,她想起?多?少年前,那个走进黑暗的影子,她逆着光,朝向她走过来,跪坐在的她面前,和她同一高度。
也是如此一场漫长而温柔的注目礼。
“余烬。”方珩盯着近在咫尺,却突然安静下来的脸孔,原本想说的话哽了一秒,她指尖从小孩儿鬓边划过,贴了贴她的脸颊,又把被?子扯过去一些:“不要把一些大众趋势和界限模糊的流行元素看作是’正常’,不要让他们拿走一个人自己的价值取向和判断……”
说完,她转过头去,盯着上?方模糊的黑暗。
病房里安静的只剩下呼吸。
余烬抿了下唇,她伸手,握住了刚刚的,女人纤细的腕。
“可,你要把它拿走……不是么……”
她看着方珩侧脸隐没在半明?半暗的阴影里,低低笑了声,自嘲似的重复:
“可你要把它拿走。”
“……”
方珩感受到腕上?渡过的力量和热度,像是熔融的液金,它刺破皮肤涌到血管,又顺着循环周天迸射入心脏。
她感到胸口闷痛,她坚持不了太?久了。
“我只有这个了。”少年人低缓的声线像是寂夜里的嘶吼:“方珩,我只有这个,我只有你。你……你也只有我了……”
余烬想起?了那一天,浑身的酒气,和满屋的狼藉。她想起?跌坐在地上?的,衣冠不整、头发散乱的女人。
这个人,真的,永远都是坚强的吗?
“小珩姐可真是坚强啊……哎……条件这么好,白富美都得加个平方加个立方吧?这样的人,遇到这事儿……哎,要是换成是我呀,被?神经病冲出来撞断了腿,早就活不下去自杀了……”
“呵,别说是换成我了,就现在让我再也站不起?来了,我也要崩溃了……你看看人家姐姐,哭都没哭过,连点儿难看表情都没有,我真是佩服她这态度,这豁达的……我可不成的。”
“就是就是,没听现在都说,生理痛苦都能?引起?精神变态了,多?少反社?会人格都是身体出了问题。你看楼下那老婆子,不就是做了个小手术,脾气都怪的很,难伺候!”
对那些护士言谈里佩服的表情,余烬只有苦笑。
是么?
那天,徐安秋来看方珩。自从那件事情发生之后?,她一直很不待见小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