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响起,却不是渐行渐远的足音。下一刻,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温柔却倔强的掰开她的手指,按压着掖进毯子下面?去。
“想?去哪儿。”
余烬的声音沉稳平和,方珩从?里面?听?不出任何情绪。
她的小孩儿做的太好了?。
一切的一切,她做的都太好太好了?。
“方珩,你想?去哪儿,我推你去……”
阴影落下来,覆盖掉小孩儿大半面?容,她背身立在光里,像是铜像手里直指天空的骑士剑,忠诚、刚强、笔挺,可铜锈色的暖光又不似石像一般冷硬。然后她目光落下来,柔软的像是亲吻,里面?毫不遮掩赤诚的着迷,那是一种与性无关的迷恋,是对她的焦渴。
“……”
手指在毯子下面?收紧。方珩轻微的恍惚了?下,就听?见小孩儿继续道:
“是窗台么……”余烬扭头,看了?看轮椅朝向的方位:“我推你过?去。”
“……”
方珩很轻的抿了?下唇,小孩儿朝她走过?来,靠她越近,她越要更高的仰起头来。而?下一刻,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她眉心?,一如多年以前,她俯下身去,亲吻那个小小的影子。
想?不到时间会?将一切颠覆过?去。
而?余烬这个动?作衬托的方珩的仰头,就像一场无声的索求。
小孩儿侧头贴着她耳边,沉声低语:
“方珩,以后你想?去哪儿,我都推你去。”
她语气虔诚的像是中世纪的效忠礼。
冻结的心?脏咬住沸腾的血,方珩好半天都没能说什么,余烬说完这一句便直起身子,直到她将她推到落地窗旁侧,方珩才语带艰涩:
“你……猜到了?。”
“方珩,”余烬盯住她眸子:“你是不是……站不起来了?。”
“……”
小孩儿帮她说出这个以后,方珩只觉得无比轻松。
她点点头,吐出口气来:“是。”
“……”短暂的沉默过?后:“以后我会?照顾你,我会?一直照顾你的,方珩。”
这个“一直”让方珩皱起眉:“你二十岁了?。”
“嗯。”
“二十岁了?,还算不过?这笔账来么……”她这淡淡的态度让余烬感到一阵刺痛。
这口气让余烬想?起,她在某次考试作弊之后,方珩的语气来,只有这些?时候她才像个精明算计锱铢必较的商人?。
利益至上的商人?。
“……”
“余烬,这二十年,你吃的亏还不够多么?”她看着她,表情淡漠,目光严厉可畏。
余烬愣了?愣。
“有些?事情,不该你来经历,不该你来背负,更不该你来承担。人?不是带着原罪生下来的,人?这一生不是为了?赎罪来的。你没必要被那些?包袱拖垮,所有的一切,你的身世,你的过?去,你的遭遇,还有……我。”
“你不是……”
“我是。”方珩淡淡道:“余烬,我是。”
“方珩……”
“余烬,你才二十,你的人?生还很长,你会?往上走,一直爬到顶端去,会?看到不同的人?不同的风景。我和你不同,我已经三十二了?,未来不会?再站起来了?,你这段路程,我早已经走过?去了?。你说你要跟着我,可我又有什么值得你追随的呢。你正在走上坡路,你会?变的更好更自由,你的未来会?更好的。而?我面?前只有波谷,只有年老色衰病痛缠身,只有不良于行需人?看顾的中年老年,余烬,你现在还不明白,这是多大的负累,你现在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