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民见过乐安县主!”
祖孙三人嘻嘻哈哈之际,洪亮的嗓音直穿耳膜,她们惊讶的看向门口正在歪歪扭扭行礼的人,白芷更是瞪大了眼睛,连忙收起脸上夸张的笑容,“张夫人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吗?”
“没想到县主还记得小民。”来人正是上次秦氏母子前来碰瓷儿,鼎言相助的张氏,她听到白芷能准确记起自己的姓氏,脸上露出激动又羞怯的表情。
“小民听说县主想要开个铺子,打听到店中还缺人手,便厚着脸皮自告奋勇推荐一下自己。”张氏不好意思的搓动着双手,“您放心,不管什么脏活累活我都能干!而且我的嘴也特别严,肯定不会和别人胡乱说话的!”
说到最后她想起当初就是自己给白芷讲了半天秦家的八卦,不由面皮涨红,声音也低了下去,“上一次的事是个意外,以后我绝对能管紧自己的嘴!”
对于张氏的人品,经过上一次的事,白芷还是信得过的,而且她发现张氏还有一定带动他人情绪的本事,想法也比较灵活,有眼色,如果真的能用上,倒不失为一个好帮手。是以得知张氏来找自己是为了找一个活计时,白芷便决定将人留下。
只不过现在两边店里都还缺人手,将她放到哪里合适是一个问题,白芷思量片刻便问道,“你可识字?”
“小民略微识得几个字,但是不多。”张氏紧张的攥着衣摆,谨慎的斟酌着词句。
“你将这张纸上的字念一遍给我听听。”白芷随手将一张药方递给张氏,张氏接过开始结结巴巴的念着,一张纸念下来,连蒙带猜也就念对了一半的内容。
张氏知道自己表现得不好,脸上不由浮现出一丝失望,紧接着又听到白芷开口,“家中可还有什么人?”
“回县主,小民丈夫早亡,只给小民留下一个避身的房屋和一双儿女,儿子张川十三岁,女儿莹莹刚满十一岁,两个孩子都已经到了上学的年纪,可是前几日我们一家做工的面馆黄了,现在仅仅靠着之前从秦氏那里讨回来的几两银子支撑着,实在是有心无力。”说完张氏面色灰败的叹了口气。
“你是打算让两个孩子都上学堂吗?”白芷故作惊讶的看向张氏,“那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张氏没有注意到白芷异样的表情,苦笑一声,“我倒是想让两个孩子都上学堂,一是奈何手中银钱不够,再者学堂根本不收女娃,我也只能让阿川上学回来之后连带着教一教我和莹莹。我太笨了,只能学会一点点,我家莹莹却学的很快,一点就透,比我强多了。”
“难怪你认得一些字。”白芷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她一身发白的衣物,虽然旧了一些却浆洗的十分干净,整个人也被整理的十分整洁利落,知道这人是个爱干净的,便说道,“这样吧,你就留在兴安堂,负责店内伙计的一日三餐和浆洗洒扫,八十文的月钱,你可愿意?”
张氏惊喜的抬头,原本她以为自己都没有希望了,哪料到自己不仅被留下了,还能拥有八十文的月钱!这可是她之前在面馆扛面粉揉面外加跑堂拿到的两倍有余了!
“多谢县主!多谢县主!小民定当将兴安堂打扫的一尘不染,而且饭菜虽说不上多美味但也绝对不差!”张氏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证着。
“您若不信,一会儿我给您露一手也行!”说着就撸起袖子,开始四处张望寻找厨房的位置。
得!又是一个行动派!
白芷连忙阻止了对方跃跃欲试的心思,“现在兴安堂还没有弄好,来日方长,以后再说吧!”
张氏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又很快高兴起来,“不如我今日就来帮忙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您放心在兴安堂重新开张之前我不要工钱!”
“你女儿莹莹平日在家都做些什么?”白芷连忙岔开话题,生怕这位张氏下一刻就要拿着工具开始打扫了。
张氏一愣,猜测着白芷问这个问题的可能性,心中热切起来,“莹莹很乖,每天在家做些针线,绣一些鞋垫、荷包之类的小玩意儿,然后我拿到秀铺去卖,若是人家看得上每个能卖上两文钱呢!您稍等一下,我应该让她来给您磕个头的!”
张氏说完就一阵风般跑出了兴安堂,白芷几人叫都叫不住,很快她就拽着一个瘦小腼腆的小姑娘回来了,“这是乐安县主,她可是咱们家的大恩人,快过来给县主磕头!”
小姑娘羞怯的看了白芷一眼,十分听话的给白芷磕头,“莹莹见过县主娘娘。”
“快起来!初次见面也没准备什么见面礼,这个给你拿着买点好吃的。”白芷示意弦月将人扶起来,又从身上找出几个银锞子送给莹莹,小姑娘却不敢接,怯生生的看向张氏。
张氏恨铁不成钢道,“县主赏你的就大大方方接着,然后谢县主的赏就是了,你看我做什么?”随即赔笑道,“我这姑娘整日憋在家中没有接触过外人,不懂礼数,还望县主不要见怪。”
莹莹这才低着头接过银锞子,红着脸轻声向白芷道谢。
白芷又问了对方几个问题,小姑娘虽然害怕羞怯但都老老实实回答了。
“你喜欢刺绣吗?”
莹莹摇摇头,“我的女红不好,只能小小的补贴家用,但是除了这个我也不会别的。”
“那你有什么想干的事情吗?”
“我想挣钱,不让娘那样辛苦。”
莹莹的话让白芷感到意外,想了想又觉得在情理之中,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在勋门贵族家的公子小姐每天在为躲避君子六艺、琴棋书画的熏陶绞尽脑汁时,底层平民家的孩子想的却是如何挣得银钱,养家糊口,不做拖累家里的那一个。
看张氏的表情就知道,她对莹莹的回答并不意外,这本来就是他们每日生活的必备课题,如果一家人连饭都要吃不上了,谁还有心思去想自己喜欢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