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踢踏踏的马蹄声在寂静清冷的早晨里传遍大街小巷,那些还没从惊惧中恢复过来的百姓们纷纷关起门窗,偶有出来游荡的紧紧贴在大街长板门上或缩成一团躲入箩筐,生怕做了冤魂。
曾经无比熟悉街巷在秦毅小箫等人眼中微微有些陌生,没有了往日的轻松散漫,留下一笔沉重的暗淡与伤痛。
陈文忠默默的看着远去的永宁侯父子还有那西城大营的军士们,身后的心腹筹措着问道:“侯爷,我们不去吗?”
那可是从龙之功。
陈侯爷掉转头看着连绵城墙渐渐披上淡金色的外衣,星星点点,犹似涟漪。
当年的他也想建功立业、争权夺利,结果生生拆散了原本和美的一家子,有些东西只有失去才知道可贵。
有些尝试,不踏出永远不知道其实很容易。
漫长的岁月磨平了他内心的棱角。
此时的成安侯不需要战功来证明自己的忠心从而获得更多的权利,他只想静静的等待在城门口,等她出现就能看见。
汪大海第一时间就知晓了西城大营在顾勇的率领下从城门而入的消息,而为他们打开大门的居然是广陵侯的亲女婿。
这一消息气得他直接原地踹倒了匆匆赶来禀报的小兵,破口大骂陈文忠狼心狗肺,末了还是得去找苏侯讨主意。
一众臣子们天没亮就集合在了金銮殿外,以韩老为首,几位内阁默不作声,也没有交头接耳。
而下面的小官们两三个,四五个紧紧挨着,一双双眼睛似要从前面看出点端倪。
簌簌冷风吹起他们的官袍,卷起长长的胡须,下面一排排的御林军手握兵器一片肃杀。
而远方宫门处一层暖金色渐渐袭来,似要覆盖上这片皇宫最后的阴云之地。
苏侯的心腹在此中微微翘起嘴角,不管他们如何挣扎,大局早已尽握在他们手中。
这时候一声巨大的响声震彻天际,大臣们纷纷把头转向声音来源之处,太和门。
在一片金色之上,浓浓的黑烟扶摇而上、直冲天际,隐约的呐喊打斗声随着狂风迅速充斥每个人耳间。
“这,这是怎么了?”
一些年轻的官员乱了阵脚,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太和门之处,青天白日之下居然有人强闯皇宫。
韩老不动声色和萧北辰对视一眼,面不改色的盯着那迅速被染黑了的一片天际,金尚书面色焦急摇头晃脑的不停张望着四周,可似乎没找到人,大冷天下脑门子硬是逼出一层汗水。
张恒远挺着背脊,直直面朝金銮殿,是唯一没有回头的臣子,独自一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外面的纷扰与他无关。
远远一群银色披甲划着散乱的脚步向金銮殿而来,领头的御林军一上来也不行礼,对着一干大臣:“请各位大人随我去偏殿。”
没有解释,没有恭敬,只有一群拿着兵器的御林军在对面冷冰冰的注视着你。
不去的后果是什么,所有人心底都很清楚,大皇子和苏侯到现在都没有现身,肯定是焦头烂额了,或者是偷偷跑了。
“大家放心,大皇子英武,肯定能拿下外面那些匪徒,咱们就跟着这些人走,也省得大皇子为我等安危操心。”
有人立马跳出来不遗余力的拍着大皇子的马屁,对那些御林军那叫一个卑躬屈膝,生怕没人知道他是拥护大皇子和苏侯的。
而此时的大皇子正在大发脾气,昨晚苏皇后的死让他觉着晦气,今天原本是他人生中最关键最重大的日子,结果偏偏永宁侯合伙西城大营居然攻进了城。
“该死的陈文忠,孤,朕,朕要将他碎尸万段,成安侯府一个不留。”
说完这话,朱栩阴嗖嗖的目光立马朝着苏侯射去,“苏侯不会阻止朕吧,那可是你的女婿。”
在朱栩看不见的地方,苏侯的心腹刘宾在角落里看见侯爷垂下的右手食指并中指微微弯曲了一下,他毫不惊讶的偷偷看向大皇子,眼神中带着一丝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