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主犹豫了半晌,低头跟在初一身后。
房间里,顾璨顾不得什么礼仪抱着徐瑾的腰哭得伤心极了,清风明月捧着伤药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断断续续哽咽的哭声中,徐瑾温柔抚摸着顾璨的背部,其实她已经预感到了,昨晚那随风而来的悲伤,熟悉的让人落泪。
“哭吧,哭完了,咱们就把姨母找回来,好生安葬。”
“仇也要报。”
阴森冷寂的殿内,明靖帝看着那窗棂缝中透出一丝丝日光照射到最近的大理石砖上,从一个格子爬到另一个格子。
苏皇后靠在殿内一侧柱边,呆愣愣的盯着那破烂的帷幔,整个人仿佛一座石雕。
福公公伛偻着身子,一瘸一跛的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壶茶水和几个杯子,自己先仔细的品尝了一下,过了片刻才小心翼翼的倒满两杯分别送到帝后手上。
“陛下,娘娘,这儿简陋,先润润口,才有精神气。”
苏子义把他们三人困在殿内,这儿昨夜经历了一场厮杀,尸体都已经被拖走了,但一眼望去,满目疮痍,刀痕、鲜血、碎渣,即使闭眼也无法自欺欺人。
“你为什么不走?”明靖帝嘶哑的声音在一片死寂的殿内分外清晰。
福公公一怔,偷偷瞧了眼苏皇后,拖着伤腿去偏殿角落找找有无有用的,把地方留给这对曾经天下最尊贵的夫妻。
苏皇后的反应似乎有点慢,一夜过去的她似乎苍老了许多,容貌神情看起来更像曾经的苏太后。
许久之后,她的眼珠子骨碌碌的转动了一下,“当年我们成亲的时候,说过要生死同衾的,陛下忘了,臣妾还记得。”
“何况臣妾没把孩子教好,所以更不能走。”
“孩子没学好,朕也有错。”
苏皇后突然眼睛泛红,把袖子紧紧塞在嘴边,但仍止不住那破碎的哽咽声。
他们已经许久没有如此平静的对话了,一次次的争吵磨光了所有的年幼情谊,当这份念想终于来临,却已是最后的时光了。
“如果,如果我说,当年萧悦小产不是我做的,陛下信吗?”
明靖帝的嘴唇抖了无数次,盯着皇后的眼睛缓缓闭上,“朕知道”
几个简简单单的字让苏皇后觉得这些年心底深处的桎梏终于打开,“不过那株赵粉,是我派人摔的,那串进贡的粉色珍珠也是我扯断的,但玫贵人烂脸的胭脂不是我调换的,……”
苏皇后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那些曾经以为遗忘,此刻却无比清晰的记忆,明靖帝静静的坐在一旁听着。
“如果有下辈子,我们都只是平民百姓,陛下还会娶我吗?”,苏皇后突然转过头,盯着明靖帝的眼睛,下面的语句断断续续,时缓时慢。
“我会变好,我什么都可以学,就像萧悦一样,陛下,可会娶我?”
“即使过了奈何桥喝下孟婆汤,我也绝不会忘记陛下。”
“所以,阿霖表哥,不要丢下思涵,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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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逃杀之后,樱草稚嫩的脸上似乎生出无限勇气,人来人往的陌生庄子上,小姑娘跟着初一在厨房里揉着面粉,旁边的蒸笼里正冒着呼呼热气。
“把这些先给那些守门的大叔送去,还有热汤,去叫你如娜姐过来帮忙。”
樱草乖巧的点点头,小心的端着热气腾腾的包子朝着外面走去。
原先的厨房婶子利落的在旁边打下手,还不忘恭维,“姑娘手艺好俊呢!”
前几天发生的变故让这婶子提心吊胆了几天,就怕这些悍匪把她也像那些人一样砍了,这心一直揣在胸口,要不是为了养家糊口也不会来做厨娘,只希望他们能看在她这些天老老实实的份上,等心情好了放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