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太后干脆直接打断苏侯的话,多年的秘密如同竹筒倒豆子,一个不留的泄了个干净。
福公公突然想起皇帝是在离宫出生的,百日后才回到皇宫,这中间,发生的事,他想都不敢想。
明靖帝的身子摇摇欲坠,苏太后这一刀捅向的不止是苏子义,还有他,但很多事情似乎也说得通了。
从小到大,太后一直护着苏思涵,往往不管是非,小时候认错的永远都是皇帝,但假如那位才是太后十月怀胎的,这一切又是那么理所当然。
苏太后如今这么决绝无非就是,那些人不会放过苏皇后,既然如此,那就一起玉石俱焚。
“苏夫人那时候和哀家一起有了身孕,但是没保住,你却让苏夫人继续装着身孕,暗地里安排你另一个怀孕的外室,两人一起在离宫不远处的庄子待着,直到哀家生产之日,你也一碗催产汤药灌了下去,这才有了皇帝。”
“你以为天知地知,那时候所有伺候的人,产婆侍女马夫等都被你后面灭了口,可是还是漏下了,有人活了下来,哈哈哈!”
“荒谬,真是荒谬”,苏子义再也保持不住镇静,狠厉的目光死死盯着苏太后,“太后为了保护皇帝,居然编出如此故事,这不是癔症又是什么。”
“你们还等着做什么,还不快清君侧,匡扶社稷,还是你们以为现在放下刀剑,皇帝就会既往不咎的放过你们。”
在苏侯的阵阵怒吼声后,原本迟迟不动的御林军们终是拾起兵器,向着台阶上的侍卫们攻去。
现场陷入一片混战,兵器交接声、尖叫声,苏太后在被人护着逃跑的时候一不小心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红色的鲜血从额头的大洞中汩汩流出,苏太后胸膛上下努力浮动,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那无边的黑色,最终定格在那露出一角的金色龙爪上,再也不动。
朱栩眼睁睁的看着皇祖母自上而下滚到了他的脚边,却狠心的没有扶起她,只见那双浑浊的眼睛临死前还怨毒的盯着他,让他心神慌张。
明靖帝和福公公被剑光团团包围住,福公公努力的用自己的身体抵挡保护着皇帝。
皇帝透过那片厮杀对上苏子义的眼神,无关真相,无关血缘,清楚的明白对方不会也不能在这时候要他的命。
苏子义原本计划逼宫退位,即使不成还有多种办法让皇帝先病后死要么幽禁,但现在全都用不上了。
因为苏太后死前的那些话,即使苏子义再愤恨也不能现在就处理掉皇帝。
在场的宫侍可以处理,但那么多御林军们,都听到了看到了,难道还能一个个处理掉不成,而且皇觉寺的人也在,谁知道他们有没有听到什么。
他可以不给悬空面子,但道济大师,让他相当忌讳,所以那些个僧人,不仅一个都不能动,还得好好供着,留着用处。
现在太后死了,皇帝若也死了,不就证明他苏子义混淆皇室血脉,流言一旦传开,接下来他的计划要实施就会阻力大得多,尤其那些保皇党。
还有一人,怀王朱墨,昭华太子遗腹子,打着灯笼都不用照的正统血脉,暗杀几次都没成功。
明靖帝的血统一旦被质疑,这位就是最大赢家了。
所以不管如何,他都得让皇帝好好的活着。
直到用尽最后一滴利益,这就是他出生的意义。
悬空方丈猛地睁开双眼,不停拨动着手心的佛珠,看着外面这如地狱一般的夜晚,厮杀、呐喊,鲜血、死亡。
他的身后除了僧人,还有些许小宫女小太监,似苍蝇般乱转寻不到任何生路,都蜂拥来此寻求庇护。
数道身影已经牢牢堵在他们所在的殿门前方,红色液体顺着剑尖一滴滴落在白玉砖上,让人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