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这是?”
成嬷嬷陪伴公主多年,从皇宫到侯府,还从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但比起那些大惊失色的侍女们,饶是镇定许多。
“那里应该是太极宫的方向,离太和门最近的殿所。”
“宫里出事了,陛下呢,御林军,锦衣卫呢?”
还没等长公主做出决定,偏殿的大门从外面被重重打开,夜色中一身黑色披风的朱墨怀中抱着鼓鼓的东西,后面跟着一个踉踉跄跄的嬷嬷,外面则是一群乌压压的锦衣卫,就这么突兀的闯了进来。
“你们这是做什么?”玉清站在前面大声呵斥,突然看见怀王胸前那鼓鼓的地方披风掀开,露出一只睡得口水直流的胖娃娃。
“五皇子”,玉清定睛往后一瞧,那嬷嬷不正是五皇子的奶嬷嬷。
安昌长公主自然也瞧见了,遂径直走了过来,瞅了奶娃一眼,便盯着朱墨。
“陛下让你送来的。”
待朱墨把状况和明靖帝的话复述一遍之后,侍女们都惊恐万状的看着长公主。
“陛下是准备和贵妃生死不离吗,还是等着苏子义那蟊贼看在太后的份上,饶他一命。”
长公主恼怒的目光直直射向朱墨,仿佛他不应该丢下皇帝一人似的。
“公主,奴婢知道您担心陛下,但现在————”
成嬷嬷朝着玉清使个眼色,示意她赶紧接过五皇子,即使再怼怨陛下,也不是现在,苏子义对陛下积怨已深,难道对长公主就满意吗!
“苏子义携大皇子这个蠢货逼宫,绝对是早有预谋,那个蠢货,刚愎自用,以为当了皇帝就能为所欲为吗,苏子义连亲,都不顾了,还会在乎他吗!”
安昌长公主望着那沉沉夜色和越来越近的喧闹声,心中隐隐有了一个决定。
“朱墨,你带着五皇子和玉清她们先走,那个东西交给侯爷,或者元景,本宫在这里还有些事要做。”
“知道两仪宫吗,从这里过去要经过三个主宫,那里荒废许久,多年不曾修缮,但是东边侧殿的主榻下,有条地道可以直通宫外,这个秘密没人知道,父、先皇,只告诉了我和昭华太子。”
朱墨眼中沉沉浮浮,“陛下所托,臣不敢不从,请长公主速随臣走,或者臣非常愿意绑了您一起走。”
此话一出,殿内气氛瞬间紧张,长公主甚至能清晰的看到朱墨眼中不容拒绝的强硬,她本想训斥几句,却忽然想到了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朱墨,你不担心陛下吗,本宫保证,本宫留下可以保陛下无虞。”
朱墨握着一侧剑柄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冷漠至极的眼神中似乎划过一抹温色。
“要走的人,赶紧跟上,不许出声,谁要是拖累大家,别怪我心狠。”
长公主看了成嬷嬷一眼,对方坚定的摇摇头,她是绝不肯离开主子的。
除了成嬷嬷和三个会点子功夫的侍女,其他人都趁着夜色和混乱迅速融入黑暗之中,转顷消失不见。
安昌长公主在殿外默默的目送着他们,直到再也不见,才微微动了动嘴。
对不起,唐墨。
夜风吹着这句呢喃轻语卷上了远方的天空,海棠花树抖抖索索落下无数花瓣,为这肃杀的夜晚添上一层冷香。
“咱们收拾一下,该去好好探望一下那人了。”
明靖帝面无表情的立在高高的台阶之上,虚弱的身体让他看起来脸色分外惨白,只能紧紧攥紧背后的双手,身边服侍的福公公脸上藏不住忧虑的盯着下面那无数刀光剑影。
广陵侯苏子义毫无意外首当其冲踏出一步,右侧的汪统领立即举臂示意,成片盔甲披身的御林军们停止了前进。
大皇子朱栩就在苏侯爷左侧后方一步左右的距离,似乎有点不敢正面直视父皇那犀利的眼神,略略偏转头。
“苏子义,你这是要谋反吗?”嘶哑的声音从风中传开一片。
苏侯爷花白着头发,眼神阴鸷,瘦削的侧脸则露出一丝玩味的表情,转眼就像等待捕食猎物而起的猛兽,残酷而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