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没有想过要给家族报仇?&rdo;
&ldo;想过。&rdo;宋悦坦然道,&ldo;但我后来觉得,比起活在仇恨里,我的双亲可能更希望我能快乐……你看,我也没办法单枪匹马对付定国侯吧?&rdo;
&ldo;定国侯?&rdo;
&ldo;当年定国侯下令让羽春楼动手,羽春只是兵器,持剑的人却是定国侯。羽春或许会倾覆,但陛下与周家互为唇齿,不会轻易去动定国侯。&rdo;
宋悦的一番话,像是拨云见日,让赵鸣筝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恨秦鹤洲,却不知为何,从没想过去恨秦鹤洲背后的人。
崔云那夜,他只见到了秦鹤洲,故而理所应当地恨着他。可如今却有人告诉他,不是秦鹤洲,也会是别人,只要定国侯下令,羽春便会有千军万马持剑而来。
可那又怎样呢?
那夜他见的人,只是秦鹤洲而已。
遖峯
若来的不是秦鹤洲……自己今天或许无法站在这里。
赵鸣筝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ldo;你易容的意义到底是什么?&rdo;
&ldo;不戴面具,我是宋悦,戴上面具,我才能是钱青。&rdo;宋悦淡淡地说。
宋悦说得很含糊,但赵鸣筝却听懂了。
宋悦或许并不像方才口中说得对灭门之恨那样坦然,他只是强行为自己限定了另一个身份,在作为宋悦活着的时候,钱家的一切与他无关。他可以接受自己为了任务易容成钱青,却不愿让宋悦以钱青的身份站在阳光下。
&ldo;我的任务是获得韦秋的信任并调查清楚定国侯为什么孤注一掷在京都布局杀他。&rdo;这次没有等待赵鸣筝询问,钱青就自己往下说道,&ldo;陛下对韦秋的身份很感兴趣,但并不像定国侯那样恐慌。定国侯背叛旧主,自然怕韦秋替父报仇,但韦秋的身世却威胁不到陛下。于陛下而言,韦秋还有些许利用价值,养一个闲散宗室而已,还可体现陛下宽仁。&rdo;
&ldo;但韦秋却怀了周家的孩子。&rdo;赵鸣筝立刻就领悟到事情的关键。
天子从先帝手中继承天下,名正言顺,对他而言,一个自小长在江湖从未修习过储君课业的堂兄弟根本算不上威胁。
但韦秋腹中的孩子却是个巨大隐患。
当今天子尚未有子嗣,如若韦秋生下有周氏血脉的孩子,定国侯手中便有了足够筹码,届时只要除掉自己,扶持这个孩子上位,天下便能牢牢抓在周氏手中。
所以韦秋不得不死。
问完了话,赵鸣筝如约将药粉丢给了宋悦,却没有要放对方离开的意思,而是转身离开。
秦鹤洲在廊下睡得沉,赵鸣筝走到身边也无从察觉。
赵鸣筝见他形容消瘦,唯有腰间隆起一团,下意识蹙起眉心。
他看了秦鹤洲一会儿,便靠近对方,伸手想要触碰滚圆的胎腹,但指尖尚未碰上,便被秦鹤洲用力抓住了手腕。
各奔东西
秦鹤洲对自己的胎腹极其敏感,赵鸣筝指尖方触碰到布料,秦鹤洲意识尚未清醒,便直接抓住了对方手腕。
&ldo;我……我想叫你来着,夜里风大,别在外头睡。&rdo;赵鸣筝错过脸去,欲盖弥彰地解释道。
&ldo;无妨。&rdo;秦鹤洲意识逐渐清醒,略有歉意地放开了赵鸣筝的手腕,&ldo;你审完了?&rdo;
赵鸣筝答:&ldo;审完了。&rdo;
秦鹤洲略略起身,扶了下靠在廊柱上泛酸的后腰:&ldo;里头怎么样?生了吗?&rdo;
赵鸣筝摇头:&ldo;夜深了,你身子重,先回去吧。&rdo;
秦鹤洲示意无妨,即便回去也左右没法安心,不如在这里守着。
赵鸣筝见劝不动,便解了自己的外衫,让秦鹤洲披上。
夏日衣衫轻薄,聊胜于无而已,秦鹤洲来不及拒绝,赵鸣筝就已推门进去里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