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鹤洲每每离开楼中,总将其带在身边‐‐纵江湖波涛汹涌,自己总能护其一二,终归好过独自面对羽春的血雨腥风。
恍神片刻,赵鸣筝已替秦鹤洲解开护腕。赵鸣筝挽起衣袖,细细观瞧,终于在秦鹤洲小臂外侧找到一处似是咬伤的破口。
&ldo;这是……&rdo;赵鸣筝紧握秦鹤洲的手腕,将其拉入怀中,不觉间蹙紧眉心,&ldo;蛇?&rdo;
&ldo;大约是方才打斗时,被那驭蛇的门徒所伤。那人同他的蛇皆已被我一剑斩下头颅,我也不算吃亏。&rdo;秦鹤洲放下衣袖,袖口遮住半臂,起身便要离去,却不想被赵鸣筝死死按住在原地。秦鹤洲不欲伤了赵鸣筝,便未使力气挣脱,借力坐回了远处。
赵鸣筝问:&ldo;若是毒蛇该怎么办?&rdo;
&ldo;不过一死。&rdo;秦鹤洲淡然道。自己贪生,却不畏死。
这话听得赵鸣筝心火上涌,怒道:&ldo;你若死了,我该如何?&rdo;
秦鹤洲轻笑,忽然伸出未受伤的那只手,从赵鸣筝前额没入发间,揉了一下,道:&ldo;那你说该如何?&rdo;
羽春有一藏书阁,揽尽天下奇书,赵鸣筝自知于武一道不堪大用,便时常往返其中,不知从何处找出前朝医仙所著奇书,研读考究多年,又多用羽春死囚试验,竟医术颇通。秦鹤洲将其屡屡带在身旁,亦有赵鸣筝得力之故。
赵鸣筝沉默未语,再度挽起秦鹤洲的衣袖,忽地低头,用唇齿将伤处的血吮吸而出,吐到一旁。
秦鹤洲蓦地呼吸一沉,心跳迅速许多,赵鸣筝抬起头时,亦是满额汗珠。
&ldo;什么鬼东西。&rdo;秦鹤洲气息渐重,似是有人在洞口点了场火,亦或是忽然置身三伏暑天,只觉浑身滚烫,大汗淋漓。
&ldo;哈……师父,这恐怕不是毒蛇……&rdo;赵鸣筝身形摇晃,似是在极力忍耐,但终于忍无可忍,埋进秦鹤洲怀中,将脸抵在对方脖颈间,断断续续地说道,&ldo;师父可曾听闻过蛊蛇?&rdo;
南疆秘术,以养蛊之法养蛇,蛇身虽死,却依旧如生,蛇毒也因种蛊的不同产生异变,可任人驱使,防无可防。
&ldo;师父,那恐怕是一条……情蛊蛇。&rdo;赵鸣筝浑身躁动难安,低头舔舐起秦鹤洲颈侧。
秦鹤洲闷哼一声,浑身颤栗,伸手解开赵鸣筝袍上盘扣,随后发狠似的,朝着赵鸣筝肩头狠狠咬下。
赵鸣筝吃痛,腰间抖动,试探着蹭着秦鹤洲。
秦鹤洲没有拒绝。他本不是会压抑本性之人,于他而言,多数时候情丨丨欲可以转化为杀戮。但他此刻并没有要了赵鸣筝性命的意思。
赵鸣筝因自己一念善意而活,跟在身边,久而久之,似乎成了那善意的化身,时刻提醒秦鹤洲,自己活在这世上,仍有一丝善念。
像是黑暗麻木里留下的一豆光亮。
衣袍落尽,山雨欲来,黑云压城,层林尽染。
一场秋雨一场寒。
&ldo;我什么都许不了你。&rdo;雨停后,秦鹤洲嗓音沙哑朝赵鸣筝说道。朝生暮死的羽春人,除了一己之身,什么牵绊都不配拥有,秦鹤洲身为楼主,踏入羽春楼的那刻,便从未奢求过去拥有。
赵鸣筝壮着胆子,垂头吻上秦鹤洲:&ldo;能替师父分忧,我什么都不要。&rdo;
抚朔关
欢喜派虽已覆灭,但秦鹤洲与赵鸣筝的关系,却因那条蛊蛇,再无法恢复成从前那般坦荡。
赵鸣筝对此似乎乐在其中,心甘情愿做了秦鹤洲毫无名分的床榻之客。
想要了就跑去楼主面前,撒娇服软,可怜兮兮讨要几回,秦鹤洲虽表面冷漠,但或许是心底的亏欠,对自己这个弟子始终多了几分纵容,赵鸣筝想要便会给。
但也仅此而已。
一如秦鹤洲所言,他什么都许不了赵鸣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