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叶迟是发现了什么吗?
如此想来,这段时间叶迟确实一直处于早出晚归的状态,自己有什么不了解也是情有可原,只是不知道是何其重要的事情,竟要趁着鸦非语睡着的时候偷偷摸摸过来,哪怕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也没有办法第一时间赶回来呢……?
鸦非语想不到。至少以他对叶迟的理解,他暂时还不知道会有什么东西这么能够吸引叶迟的注意力。
深入后山之中,一股不祥的预感便渐渐从心头涌上。
这里的魔气相比外头,似乎更多了几分侵略性,就好像它是有目的而存在的一样,急速从鸦非语身侧掠过,如阵阵诡谲的阴风,直叫鸦非语心直跌落谷底。他已经感觉到了,在这涌动的魔气之中,掺杂着叶迟的些微灵力,虽然很少,少到几乎完全可以忽略,却仍然被鸦非语从中觉察了出来。他眉头不禁一蹙,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脚步不由加快,显得有些凌乱。鸦非语的心跳也在不自觉变快,跳动的声音仿佛直接响彻在耳边一样,震耳欲聋。
叶迟,不可以,不可以……
脚步越来越快,周围场景如影像似的从他身边快速经过,变成虚幻的影子,再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鸦非语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上来的,只知道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山顶处。
追寻着灵力与魔气残余下来的气息,鸦非语一路向上,倒也奇怪,如今作为凡人之躯的他,追着跑了许久,竟也不觉疲惫,他对于自己的身子一贯没那么好是有数的,可如今跑了上来,非但不觉得累,反而还想,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他没有心思多想,开始穿梭在层层林间,寻找那抹身影。
那总是在每个寂静的深夜陪在自己身侧,以温柔的声音轻哄自己的身影。
越到深处,魔气越浓,像是要吞噬那为数不多的灵力一样。鸦非语狂跳不止的心在此时渐渐沉了下去,此前的满腔热血在此刻突如其来地冷却,取而代之的是周身可怕的冷意。这里的魔气透着股漫不经心的戏谑,就像一个天生的上位者,轻佻地对待每一个不如自己的蝼蚁一样。尽管并不带明显的攻击性,鸦非语却还是隐隐约约从中品出些不对劲来,可魔气没有对他产生攻击倾向,他也不好发难。更何况魔气对他其实影响并不算大,这样刻意在他身旁流连不去,更多的可能或许是一种试探。
于是鸦非语强按下心头不安。他发觉这些魔气就像牵连成一道道丝线一样,在有意无意地引领他往森林的更深处走。鸦非语眉头一蹙,不由回头看去,却发现自己的退路早已被更加浓郁的魔气阻挡。鸦非语试探着抬手挥散,魔气就像粘稠的液体一样,将他的手牢牢卡在了里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从中抽身而出。他看着自己手上残留下来的魔气,神色渐冷。
看来也不是对他完全没有恶意,只不过还未展露出来而已。鸦非语警惕地想,不能放松,在还没有见到叶迟之前,什么也不能信。
魔修永远都是那样阴翳而狡黠。
鸦非语对此颇为坚信。
他这下倒是不急了。魔气这样引导他往前,那就证明他要找的人肯定就在前面,叶迟并不弱,更何况空气中还有着他的气息,证明叶迟现在也没有什么大碍。鸦非语先是四处探查了一番,哪哪都给看了一轮,但这浓厚的魔气如影随形,最后发现了他寻找逃跑路线的意图,更是冷酷无情地将所有魔气召集回来,将整座山都笼罩在了一片阴暗之中。与外界的光线被瞬间隔绝,黑暗之中,也只有鸦非语一双银眸显得分外明显。
鸦非语仰头望去,就连空中最后一抹血色也被魔气毫不留情地盖住,不管这阵魔气的主人是谁,都能确信对方对自己并没有善意了。他就像一个主动落入网中的羔羊,正在一步一步往网的正中心走出,却仍对此一无所知,发出无害的咩咩叫。
但羊角,可是很坚硬的。
鸦非语并不觉得害怕或不安。这种情绪早在他决定与天道为敌的刹那就已经消失殆尽了,他反倒觉得很有趣,面对强大的敌人,他只想知道更多的信息。
他想,就在前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