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心想,神经病。这么大的海风,还扇扇子。
本来三人可以立刻搭船去葫芦洲转乘,但因为唐道茵姗姗来迟,便要在此地修整一晚。问心终于泡到了热水澡,虽然客栈的床铺好像有怪味,她也宽宏大量地不计较了,她正在床上谋划如何给张洄淮写信,便有人来敲门。
问心一打开门,就是唐道茵。他不请自来,且毫无自觉地往问心房内椅子上一坐:“商量个事。”
“什么事啊?”
“咱们跑吧!我打听到了,这会有艘海船,可以去九雷岛。咱们跑回九雷岛,你再派人送我回唐鸢刀。你别不信啊,你真要去净山门受苦啊,那边几个人挤一个通铺,天不亮就起来跑个五公里,还要走索。那索在悬崖峭壁上,稍有不慎就摔得粉身碎骨。而且,净山门的饭是出了名的难吃,泱泱江湖,没有比他们门派饭堂更差的名声了。”
问心大吃一惊:“真的啊?那么难吃!”
“对,干净又卫生,干净是一点油水没有,卫生是那么难吃的饭还有督学让你把饭盆子舔干净再走。”唐道茵说得绘声绘色。
问心倒吸一口凉气:“走,我们现在就走。”
“要不要叫上燕姐姐?”问心又想起新认识的漂亮姐姐,唐道茵摆手,“她本来就是净山门弟子,过惯了苦日子。走吧走吧,咱俩快走,不然一会船开了没得跑了!”
“我是看你也是咱们东滨人,才叫你的,我们东滨的人,不要和那些西南蛮子玩!”
唐道茵说的什么西南蛮子,问心一句也听不懂,不过能跑问心是挺高兴的,她本来就不是特别想去,被别人一撺掇,她也跟着热血沸腾,腿不由自主地就跟着唐道茵一块跑了。问心还特意看了下燕姐姐的房间,她真睡熟了,睡眠质量好得惊人,丝毫没发觉。
海边下雨起风是常事,问心却有点发憷。这漆黑的街道,隐隐的雨丝,不像家乡的梨花雨静谧祥和,刚犹豫着要不要跑出门,她就被唐道茵推了一把,两个人便在街道狂奔起来,距离码头有一里地呢。
可是问心自认是病秧子,唐道茵却比她身娇体弱多了,行李都拿不动,跑了几步就气喘吁吁。问心只能替他提行李,唐道茵一身轻松地跑了起来,问心紧赶慢赶,心中不免有冤大头之感,她在家那也是前呼后拥的,阿山力大如牛,阿海尽忠职守,怎么出了家门,她还当起唐道茵的小厮了。问心说撂挑子就撂挑子,把他的包袱往地上一扔:“你自己背吧!”
唐道茵更不好惹:“你有病啊你,扔我包袱干什么?”
问心气结:“是你强行把你包袱甩给我的,我凭什么给你拎包?”
唐道茵脾气上来,就和问心推推搡搡起来,两个人就这么一路吵到了码头,码头有船是不假,可唐道茵情报有误,船工连日航海,也要休息后再出发,这船是空船。
大半夜冒雨跑了一里地,竹篮打水一场空,还跑了一肚子气。问心不想搭理唐道茵了,可唐道茵癞皮狗一样在问心后面念叨个不停,问心真想揍他一顿。
大船忽有响动,里面原是几个盗贼,撬了船舱的锁,搜查有无值钱东西,听了半天小儿女吵架,只听出两个人身份不凡,若能掳来,必然可敲诈勒索一大笔。
唐道茵还在烦问心,问心已经预备打道回府了。盗贼便凭空出现了,为首的羊角胡子笑嘻嘻地靠近唐道茵,唐道茵还乐呢:“哎?你们没走啊。这船里有人!我们还是能回家的!”
可问心看这人长得就不对劲,贼眉鼠眼的,问心攥着防身匕首,吞了吞口水。另外几个人也跳下船,慢慢靠近两人。唐道茵也慌了:“这,这,你们是谁!家兄唐道坤!你们不能伤害我,我哥哥要你们的命!”
“家兄唐道坤!家财万贯,莫害我性命!”唐道茵往地上一摊,开始哀求各位盗贼。
问心还没反应过来,唐道茵又开始替她报家门:“她是九雷岛大小姐,也很有钱的!”
问心被卖了,简直无话可说。她无法忍受他的愚蠢,可她又没什么武功,眼下她也只能尽力一试,她的匕首刚要出鞘,就被经验丰富的盗贼抢走了。
问心绝望了,她怎么一出家门就这么倒霉啊!看来……真的要好好学武功。要是当时在岛上不任性,和家里的师父们好好学两招,也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了。
问心闭上眼睛,只听耳边剑声飕飕,随后,盗贼们便全痛苦地嚎叫起来,在问心脚边捂住伤口满地打滚。
问心大着胆子睁开眼睛,眼前是匆匆赶来的燕山景。她在问心眼前打了个响指,笑吟吟地收剑入鞘:“有两个小鬼今晚不走运哦。也好,不经这么一遭,便不知道江湖险恶。”
“回去睡觉吧。”燕姐姐没因为他们半夜出逃而生气,只是拍了拍问心的肩膀,“走啦——没关系的,初离开家,有些抗拒,理解理解。不过你父亲千叮万嘱了我们姜岭掌门,我们掌门又千叮万嘱了我,净山门真不会对你太差。”
问心缩了缩肩膀,问了她最关心的话题:“净山门的饭好吃吗?”
燕姐姐轻声道:“我很想说好吃,但是怕天打雷劈。现在下雨呢。”
她转身去扶起吓得跌坐在地的唐道茵,问心却拉住了她的手:“想和你一样强。”
燕山景回头一笑:“净山门一定能教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