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英雄酒量极好,他看问心那么豪情,也撒开了喝。问心眼珠子滴溜溜转,瞄准了小张哥的脖子,却听哥哥拍她脑袋:“心儿,你喜欢学武功吗?”
问心一边答应着,一边敬张洄淮酒,张洄淮就抿了一口,他不喜欢发酵的酒精味,但给问心面子,还是抿了一口,问心本来想学举起袖子,把酒全泼袖子里的江湖伎俩,却没把握好分寸,一咕咚全倒嘴里了——“天呢,什么味啊,呸呸呸!”
问心龇牙咧嘴,却看到对面小张哥笑了。他今天好像是第一次笑。问心眼巴巴地看着他,张洄淮无奈,举起杯子一饮而尽,向她展示自己的空杯子。
问心立刻眉开眼笑,她的脸有点烧:“好喝吗?”
“好难喝。”张洄淮实话实说。
问心捧住自己的脸:“我好看吗,不许说好难看。”
张洄淮看了眼问心,又笑了:“小姐取义父义母优点,哪里都很标致。”
问心戳戳哥哥的肉:“你就是太胖了,你要是瘦下来,保不准和我一样好看。”她又畅想起未来,“我就想一辈子待在家里,和哥哥师兄,和爹娘一起,哪里都不去。虽然娘总是担心我会不会闷,但我一点都不郁闷。”
问心眼前朦胧,哥哥的表情都有点看不清了,她拧了拧哥哥的脸:“哥哥不减肥也行,哥哥一直健康就好。我习惯了我的胖哥哥,瘦哥哥就是陌生人了。”
她又想抓旁边张洄淮的手,他早就抽开手,问心扑了个空,她沮丧道:“小张哥,你不喜欢我了吗?”
他并无回应,问心更沮丧了。她没心没肺,但不是傻子,她开始发愁,她本来相当自信她和小张哥的婚事,但显然爹娘食言了,小张哥又不给反应,她一个人努力好艰难。
问心本来是想灌醉他,生米煮成熟饭,可雷英雄桌上的花生米还没吃完,问心就已经倒了下来,伏在桌子上说梦话:“我想当女侠,真的很想当女侠。”
英雄附耳去听,便问她:“你要怎么当女侠?”
张洄淮旁观,睫毛微微扇动,他们听到问心说:“练欲女心经啊,也不用练晨功,练晚功就行了,天下还有比这很轻松的武功吗?”
雷英雄是头一回听说问心练欲女心经的志向,大跌眼镜,他回头看张洄淮,动着口型:“你知不知道这事?”
张洄淮移开了目光:“小姐的白日梦,不便告诉你。”
雷英雄急了:“什么不便告诉我?”
问心的喃喃自语解答了他的疑惑:“我只想和小张哥一起练,为什么爹娘不让……明明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雷英雄脑子转过了弯,又看张洄淮:“你……”
“在下和小姐未有私情。依我看,小姐今天抱酒而来,是想灌醉在下,实施计划。不过小姐自视太高,很快就醉了。”
“我相信你……但是,闹了半天,问心学武功就是为了你啊?问心对你不是兄妹之情?”雷英雄不敢相信妹妹情窦初开他居然一无所知,粗心大意的哥哥其实点过这段鸳鸯谱,但那是好几年前了,当时问心才十二三岁呢。
他习惯了问心黏黏糊糊的相处模式,可十七岁的问心和以前把他当马骑的小姑娘的确不是一回事。
“是认真还是儿戏,在下并不清楚大小姐心中是何想法。但近日种种来看,小姐只是觉得好玩。”
张洄淮这几天已经理清了问心的逻辑,她想做女侠但是怕吃苦,所以瞄上了最简单的欲女心经,可是这种邪法市面上只有假冒伪劣产品,问心却信以为真,迫不及待想实践。九雷岛的其他年轻人问心一个不熟,问心只好从他身上下手,这才引出了后面的事。
捋清楚这些,张洄淮就更没有把自己当一回事。小姐年幼无知,又天真开朗,一时兴起而已,他却是年长三岁的哥哥,他如果当真,那太不负责任,甚至算趁人之危。另外,雷家长辈也不会喜欢他当真的。寄人篱下,张洄淮这些分寸还是有的。
雷英雄不得不问:“那你是什么个想法?”
张洄淮开始收拾桌子上的瓶瓶罐罐:“小姐是儿戏,我怎么会认真?”
雷英雄啧了一声:“我不是问欲女心经,我当然知道那个是胡闹。我问你喜不喜欢问心。”
雷英雄问到点子上了,张洄淮看了他一眼:“不敢想。”
雷英雄欲言又止,张洄淮这个态度是因为他今天才和张洄淮发火,不仅发火,还说得特别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