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一袭雪衣,当真是衬极了他生母的名讳。短暂的失神之后,男人亦缓缓抬眸。
他的猜想,与郦酥衣大差不差。
双生子、幻日、大旱一年、明安三年出生。
兰雪衣、藏幼子、永不见天日……
这么多年,这所发生的的一切,终于有了关联。
攥着手中纸张,沈顷忽然感到心痛。
他原先曾以为附身在自己身上“邪祟”,竟是他一母同胞的弟弟么?
那兰蘅最终是被外人发现,才在五岁那年过世的么?
至于他的生母兰夫人,也是因此而受到牵连,被下令赐死么?
沈顷忽然理解,当年幼的自己每每同长襄夫人提到生母时,对方总是避而不答,言辞闪烁道:她是一个不祥之人。
既如此,既然双生乃不祥之兆,那身为双生子之中的哥哥,又是如何独活于世、“苟活”到了今日?
沈顷隐约觉得,在这其中,定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隐情。
几番思量,他还是决定在一日,前去通阳城,去寻一寻那正在城中传授佛法的智圆大师。
091
春日里的通阳城,比冬日看上去要有许多生机。
春回大地,新官上任,闻名遐迩的智圆大师前来传授佛法。
单拎出任何一件事来,都是值得让人高兴。
沈顷便是踩着这样的春光,纵马去了通阳城,去找了那智圆大师。
彼时已是晌午,出家人打坐,不便见客。
虽身为西疆大将军,日理万机,沈顷仍恭敬地在院外候着。直到日头微斜,智圆才徐徐转醒。
有身披着袈裟的弟子自屋内走出来,见了沈顷,双手合十,行了一礼后,才缓声道:
“这位施主,且随小僧来。”
迈过不高不低的院门槛,紧接着,是一扇微低的拱门。
沈顷身形高大,路过拱门时,需得倾弯下腰。
智圆大师似是方转醒。
她身前隔着一道帘,素白的帘帐之后,老者盘腿,于榻上坐得笔直。
扑面一阵淡淡的佛香。
轻轻一嗅,立马让人觉得无比肃穆。
沈顷走进来,也学着前一位僧人,双手合十,朝着素帘后缓缓一礼。
她还未站起身,便听见帘后传来一声:
“沈世子,我来了。”
对方似乎已等待她许久。
沈顷微一怔神,应道:“再下沈顷,参拜智圆大师。”
屋内安静肃穆,男人的声音里亦带着许多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