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倒不怎么担心自己的身子。
凝望着好友离去的身影,她眼中忧虑更甚。
“莫要多想,”沈顷微垂下眼帘,安慰她,“苏墨寅虽是浪荡了些,本性却不坏。一会儿他们二人相见了,有什么话也好当面说开。”
闻言,郦酥衣抿唇,点了点头。
她在心中祈祷着,但愿能如此罢。
“那你呢,”转过头,郦酥衣又问,“郎君,你最近感觉怎么样?”
这些天,沈兰蘅未有一次来找过她的“麻烦”,每每入夜之后,对方都十分安静,他甚至有些安静得吓人。
沈顷自是知道她在说什么,答:“这几日他都在夜间出现,每次出现都会认真学习军书典籍,未有片刻造次。”
不止如此,沈顷每每苏醒时,都会看见前一夜沈兰蘅所留下的心得手札。
他是在认真钻研军事。
不光是郦酥衣,这一回,就连沈顷也觉得——自己深夜里的“另一半”,好似完全转了性子,变成另一个人。
听着沈顷的话,郦酥衣终于安心些许。
谁料,当天晚上,就在她即将入睡之时,宋识音竟满脸泪痕地跑了过来。
少女单薄的身形随着夜风一同入帐。
郦酥衣正坐在榻上,瞧见她模样,被吓了一大跳。
“识音,怎么了?”
她从未见对方哭得这般伤心过。
原先那柄骨伞被随意扔在帐帘口,她长发披散着,也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将她的衣襟打湿。
她一身泥泞湿润的雨水气息,张开双臂,飞扑过来。
“衣衣。”
宋识音将她抱住,面上止不住泪,大颗大颗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圆滚滚地落下来。
“我前去找他,与他争执了一番。他说他爱我,但婚姻大事并非儿戏,需得经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苏墨寅同我说,要我再等他些时日,待他同沈世子打完这一场仗,凯旋之后,再有底气慢慢同他家里人磨合。”
越往下说,她的语气愈发脆弱,声音里仍含着哭腔,“可我跟他讲,婚姻之事是要父母同意并不假,可我从未看到过,他为了我与家里人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从头到尾,他都是一个听话的、从未长大的孩子。衣衣,我真的好累。”
香气拂面,她将头靠下来,垂搭在郦酥衣肩头。
宋识音面色煞白,垂下一双鸦睫。
“衣衣,我真的……好失望。”
她面色煞白,看得郦酥衣十分担忧。
听了宋识音的话,她心中也闷闷地憋了一团火。
男女有别,未出阁的女儿清誉尤为重要。按着苏墨寅的说法,二人既无父母之命,又无媒妁之言,为何还能行那夫妻之事?
不光有了夫妻之实,甚至还让宋识音怀上了孩子。
一个女子,一个怀有身孕的女子。
自京都,到西疆,一路跋山涉水,只为一人而来。
她不禁问道:“你同他说孩子的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