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胡琼芳,终于明白,上辈子,她本来不应该那样命苦,是有人把她的命变苦了。
胡琼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梦里。
就算是梦里,她也不愿意再嫁给姜乐平!
睁着眼睛想了一整夜,天快亮的时候,胡琼芳迷迷糊糊打了个盹,起来的时候,家里人都下地去了。
她在娘家的时候,爸妈和大哥二哥,从来都舍不得让她下地,胡琼芳简直不明白,上辈子的自己,为什么会鬼迷心窍,觉得嫁给姜乐平,在姜家当牛做马,才是真爱的表现。
真正喜欢一个人,是舍不得她受一丁点苦的。
就像现在,胡家一大家子都下地干活了,临走前,她妈还往灶下丢了一截柴火,这样闺女起床的时候,锅里的绿豆稀饭还是热乎的,吃着不会肚子疼。
掀开锅盖,锅里除了绿豆稀饭之外,蒸架上还留了一个炕糊了一面的白面馒头。
胡琼芳忍不住笑了,眼泪却不由自主地流下来。
上辈子,她和姜乐平生活了那么多年,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喜欢吃这种沿着锅边蒸出来的馒头,贴着大铁锅的那一面烧糊了,吃着特别香。
可是,爸妈和哥哥们却一直都记得,每次都特意把锅里炕糊了一面的馒头挑出来,留给她吃……
三两下吃掉馒头和稀饭,胡琼芳利索地把锅碗瓢盆刷干净,厨房卫生打扫好了。
然后把全家人的脏衣服找出来,去河边把衣服洗干净,回来又挎着菜篮子,去菜园子里摘菜去了。
至于还在村外杨树林里,眼巴巴等着她的姜乐平?
不好意思,这辈子你还是老老实实攒彩礼,娶别人家姑娘吧,老娘不伺候了!
胡琼芳一时间觉得,这个梦简直太美了,她都舍不得醒过来了。
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她居然在梦里听到了何向军的名字。
晌午的时候,胡姥姥提前回来做饭了,没想到刚走到院子里,就闻到一股蒸苞谷饭的香味。
看到女儿已经懂事地把午饭都做好了,胡姥姥心里既骄傲,又不舍,趁着家里没人,把胡琼芳拉到一边,小声对她说,家里帮她看好了一户人家,就在何家坳子那边,男孩子在部队已经是个班长了,据说还要往上升,家里人口也简单,两个大姑姐都是明事理的,就这么一个儿子,嫁过去也不用担心妯娌拌嘴挣家产什么的。
“姓何?”胡琼芳心头剧烈颤动起来。
难道是……
“对,是姓何,小伙子名字还挺好听,叫何向军。”
“我找人要了一张相片,你看看,要是中意的话,正好这小子最近要回来探亲,你们见一面,合适的话,就先处处看?”
说着,胡姥姥从里屋夹着鞋样子的旧书里,翻出来一张一寸大小的黑白证件照。
照片上的男孩子,穿着一身绿军装,表情有一些严肃,浓黑的双眉下,是一双黝黑深沉的眼睛。
她以为姜乐平就已经是四里八乡出了名的帅小伙了。
没想到,年轻时候的何向军,居然长得丝毫不比姜乐平差到哪里去。
可能是因为常年在部队锻炼,皮肤比姜乐平黑了点,但却更显出一股英姿勃发的阳刚气息。
这个人,就是她上辈子本该去见面的相亲对象吗?
见,还是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