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在吗?我给夫人送药。”门外响起有些熟悉的声音。
谢晚凝没力气地稍稍扬了扬头,漫音便去开门。
“方姑娘?”
谢晚凝半阖着眼眸,便听见漫音说了这么一句。
她睁开眼睛。
方伊洛依旧穿着一身素净的白色锦裙,袖口处绣了两朵栩栩如生的兰花。
“夫人,我听说您最近的身子一直都不大好,便自作主张配了点药给您送过来。”
谢晚凝的眼神落在方伊洛手中的药碗上,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多谢方姑娘了,放着就行。”她已经知晓方伊洛有给燕玄烨治病的法子,自然不会为难方伊洛。
只是方伊洛送来的药,她是肯定不敢喝的。
柳思思之事还历历在目。
防人之心不可无,想要害死一个还未出生的孩子,简直易如反掌。
方伊洛将药碗搁下,却也没离开,凑着那零散的几抹烛光,她像是见到故友那般,“夫人真乃天仙,眉目含情,唇红齿白,阿烨会倾心于你,我也就放心了。”
她这话说得很怪,谢晚凝心中隐隐有些不舒服,然而方伊洛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自来熟地在谢晚凝床边坐下。
“阿烨智谋无双,又长相俊俏,走到哪儿都爱慕者无数。我还记得,我第一次在军营里见到阿烨的时候,他刚从战场上下来。”
“那一场仗打得一场凶险,敌军三万,而我军能调得出来的人手仅有八千,阿烨足足硬撑了两天两夜,才等到援兵。”
“他自己也受了伤,刀剑将他的背上划了不少血痕,触目惊心,那时我刚来军营不久,看到那伤口,吓得上药的手都在发抖。”
“阿烨又素来被传脾气不好,所以我当时吓坏了。”方伊洛轻笑一声,“但没想到阿烨不仅没训斥我,反倒声音轻柔地叫我不用害怕,只管上药,他不怕疼。”
方伊洛的眼神中带着某种难以言说的痴迷。
但谢晚凝看得出来,这眼神中充满了情意。
“后来我听他们说,阿烨从来没有对一个人这么温柔过。”
谢晚凝没说话,心里却想着:燕玄烨确实没怎么对别人温柔过。
“抱歉,我是不是说得太多了?”方伊洛的柳叶儿眉轻轻挑起,眼睛急迫地想要在谢晚凝的脸上找寻一抹焦急之色。
然而谢晚凝却神情冷淡,“若是没有别的事,你就先回吧,我累了,想要休息。”
方伊洛的嘴角微不可查地扯了扯,“好,那您先好好休息,我下次再来看您。”
站起身,正准备要走,又忽然想起来什么,“这药记得喝哦,我特意熬了两个时辰的安胎药。”
方伊洛走后,漫音眉头紧锁。
“这方伊洛到底是什么意思啊?跑到夫人您这儿炫耀来了?”
谢晚凝胳膊撑在隆起的枕头上,“你都看得出来,我怎么会看不出来?”
“她故意的。”
“这么拙劣的炫耀,想让人不察觉都难得,她在想要我知难而退。”
漫音眉头舒展,“对对对,夫人说得对,她就是故意想叫夫人生气,进而疏远侯爷的,夫人可千万不能着了她的道!”
谢晚凝眼睫轻颤,没说话,视线又落到桌子上的那碗汤药上。
“把那药拿去倒了吧。”
漫音一愣,连忙将药碗端起来,放在鼻息下闻了闻,可惜她不是医者,除了浓郁的药材味儿,也闻不出来什么异常。
“夫人是怀疑这汤药会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