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与不好,诸如种种,都跟着时间和渐渐疏离的关系消失,好像不会再被提起。
如果于丛的父亲没有贷出去这笔钱。
“还有个缺口。”律师忙前忙后好几天,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疲惫,于丛不知道小舅舅到底给了多少,能让人这么尽心尽力。
“你们考虑清楚。”他严肃地睨了于丛一眼,“到底要不要卖房。”
“卖。”
童曼声音沙哑,几乎是立刻回答。
于丛顿了下,感觉她的感冒加重了许多,转过头跟律师确认:“现在卖的话,还来得及吗?”
律师明显没料到,过了很久才说:“其实这块,您也可以考虑跟童总沟通一下。”
他说着,有点犹豫地看着童曼:“毕竟这个数目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问题。”
“但你不是说了不方便再跟他有钱财上的往来吗?”童曼反问。
律师面上又出现那种复杂的神色,有点无奈,又有点无力。
“从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他思考了几秒,“因为童总之前也在这间银行贷过款。”
“那就卖了。”童曼打断他,轻飘飘地说。
她神情很淡,有某种超脱的、绝望的平静,慢慢地侧过脸问于丛:“可以吧?”
于丛的不安愈发强烈,怔了怔,点头说好。
“归还时间有个期限。”律师迅速地回到工作状态,粗略看了几眼,“你们这算比较罕见的大户型吗?”
童曼眼神有点涣散,没反应过来。
“算。”于丛替她回答,“这是城里最早一批商品房。”
律师眉头皱了皱,不知道是不是觉得繁琐和复杂超出了想象:“那你们尽快联系中介。”
于丛感觉心脏毫无征兆地抽了一下,缺氧气感觉持续了几秒。
他环视四周,沙发脚旁的地上已经堆积起细尘,没人打扰。
灰蒙蒙的、轻的没有重量的尘埃缠着家具的底部,和当下一样不真实。
“好的,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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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花板是雪白的,在暗处也是雪白的,半点时间留下来的痕迹都没有。
于丛平躺着,枕头被塞在角落里,直直地看着上方,想不到更多办法。
他睁着眼到了清晨,天如水洗,形成了静谧的白色。
六点多,他收到了姜清昼的消息,问他在哪。
有片刻于丛的脑袋里闪过许多画面,譬如白天在药店的时候,从楼梯口无意经过的邻居阿姨,说不上来有什么恶意,于丛却觉得难以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