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游之:“这是我在玉京遇到的贵人。”他面露难色,“柳姐你也知道,我阿耶的失踪,我现在还是不能?释怀,所以特意请求,帮我查清楚此案。冯伯什么时候回来,我们想问问当年,阿耶消失前有何异样。”
冯柳儿的表情淡下来,打量了姜浮他们几眼,不似之前热络。看着韩游之殷切的表情,她叹了口气,用围裙擦了擦双手的油脂,“游之,这么多?年,你也该放下了。”
韩游之道:“为人子的,根本不可能?放下。”
冯柳儿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劝你了。你们有什么问题,问我就?好,阿耶天天早出晚归的,他知道的不一定有我多?了。”她比韩游之大几岁,那时候应该已经记事了。
姜渐道:“好,请问娘子,韩伯失踪那一日,你可否见过他呢?”
冯柳儿回答得很?快:“见过。韩伯这个人,以前还好,但自从?染上了赌瘾,就?变了个人似的,一大早就?去?城北的地下赌坊里混日子。那天早上,我出去?挑水,正好看到他出门。”
姜渐:“他神色可有不对劲的地方?”
冯柳儿皱着眉,好想在回忆,“……赌鬼嘛,韩伯那段时间,好像把?韩婶从?家里带来的钱都输完了,据说还欠了债,他表情鬼鬼祟祟的,肯定和以前不一样。”
姜渐道:“之后呢,之后他去?了哪里,娘子可有看见吗?”
冯柳儿摇摇头?,“害,当时我还是个十岁出头?的小丫头?呢,爷娘都出去?卖肉了,家里就?我一个,他们又把?赌鬼传得那样吓人,我看见他就?赶紧关门回家了,哪敢问他去?哪儿。”
倒是合情合理,几人面面相觑,不再多?说什么,告辞离开?。
临别前,冯柳儿嘱咐道,“游之,你母亲一个人带大你,实属不易,与其千辛万苦寻找你父亲,不如好好待你母亲。”
韩游之笑道:“柳姐放心吧,生我养我,此恩难报,定全力赡养,不敢松懈一分一毫。”
冯柳儿点点头?,自关了门。
下一户的郑先生,是个老学究,苦读数十余年,但连个秀才功名都没捞上,今年已经五十多?了,在书院教小孩子认字为生。
当年他是韩父一同求学的好友,对于韩游之这个故人之子也很?照顾,不过不太?喜欢韩母,觉得她是个丧门星。这种千金小姐,看着好看,但什么事都做不成,也不知道他那好兄弟,怎么就?看上她了。
到了他家,郑先生开?口就?是说韩母不好,然后才大肆夸赞韩游之会读书,有本事,他爹九泉之下也能?合眼了。
姜渐抓住重点:“郑先生怎么知道,韩伯就?一定死了呢?”
今日学生休沐,他才正好在家中,听?到姜渐的话,他吹了吹胡子,“我那好兄弟就?算有些小毛病,可是重情重义的人,要不是没了性命,怎么可能?抛下妻子这么多?年?”
原本就?凸出来的眼睛被他瞪得更吓人,“你这小子,难不成是怀疑我吗?那你把?我抓回去?好了,我老郑这么一辈子,身正不怕影子斜,从?来没做过什么错事,抓我损的也是你的德行。”
姜渐无语:“我只是随口一问。”怎么这么大反应?莫不是心虚吧?
告别了郑先生,来到巷子口的王婆子家。她今年八十多?了,贫苦人家罕见的长寿。
家里的子孙在地里干活,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王婆年纪大了,身体还硬朗,耳朵却不好使?,问起来鸡同鸭讲,韩父的事情一点儿没问出来,倒是说出了不少陈年往事。
韩母原本可是侯爵人家的娘子,一次灯会,和韩父因为灯谜结缘,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可侯府怎么可能?同意,将家中女儿嫁给一个穷小子,说是读书人,却连个秀才的功名都没有。
韩母一意孤行,要闹绝食,和侯府断绝了关系,和韩父来到了这里。
王婆年纪大了,想到哪说到哪,话就?有点像胡言乱语。
“你阿娘刚来的时候,可苯的喽,做饭没人吃,什么也不懂,俺们面上都夸她,背地里都说花瓶。”
“你阿耶不大好,原本多?好的一年轻人,天天想着去?赌,庄稼汉哪有几个剩余的钱。”
“你阿娘不容易哦,你从?那么一点儿,都长成这么大了,听?别人说你厉害的很?,皇帝都夸你读书好。”
韩游之颇有几分哭笑不得,“这是都从?哪里听?来的。”
王婆回道:“好好好,我过得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