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亲手烧了逐字抄写的《四海方舆志》,郁棠获得了同身边亲近人一起被囚于栖雀阁的‘恩赏’。
孔嬷嬷,栗桃与栗果都被放了回来,泽兰则在郁棠清醒的前一日偷偷从郁肃璋手底下逃了出去,继而便一连几日不见踪影。
郁棠心中担忧,可也不知郁肃璋用了什么由头将她禁足殿中,竟连几次三番想来探望她的郁璟仪都挡在了殿外。外边的人进不来,她自然也出不去,于是只能苦身焦思地尤自等待。
转眼到了七月十五,中元祭祀如期举行,情势发展一如前世,郁肃琰因那封虎皮手翰奉旨离宫,西行人选就此尘埃落定。
然而,事还没完。
郁肃璋在此次夺储之战中成功占得先机,他心下得意,对于郁棠的拘管也随之松懈了几分,栗桃得以趁着拿药的功夫偷偷溜去了晏和殿,谁曾想却带回来了一个坏消息。
——季路元中毒了,多日缠绵病榻,至今昏迷不醒。
中毒的原因说来荒唐,季世子那日曾替郁棠按住过雪豹的前爪,从而制止了那豹子的躁动。有宫人将其大肆渲染之后传了出去,流言散播,进而演变成那豹子只听从季路元的口令,是他别有用心,特意调|教出来的。
这等风言风语实属无稽之谈,然三人成虎,传到最后,辛夫人的母家竟是相信了。
辛令仪的舅舅不知从何处寻来一味毒药,借着职务之便下在了季路元的茶汤里,惹得季世子性命垂危,当场便咳了血。
郁棠怔怔听完这个消息,过了好一会儿才一脸呆愣地抬起头来。
“那,那他……”
她手足无措地站起身,
“我要,要去……”
眼泪在无知无觉中淌了满脸,郁棠神色恓惶,随手从妆几上拿了一支尖锐的金钗便要往外闯。
“我要出宫去,我要去看他。”
“公主,公主!”
栗桃慌忙冲上来拦她,栗果则匆猝跪地挡住大门。
“大殿下的人还在外边,公主今日若是贸贸然闯出去,咱们一宫的人可就都活不了了!”
……
是啊,殿里还有嬷嬷,还有栗桃和栗果,她若因此惹得郁肃璋动怒,此番情景之下,那人就算将她宫里的人逐个打死都不会有人管。
郁棠身形一僵,就此停在了门前。
暮色渐浓,圆滚滚的小肥啾复又栖在了窗外,正雀跃啄着洒在窗边的饵食,它将窗下的米粒都吃尽了,叽叽喳喳地叫了两声,又顺着原路欢闹地飞了回去。
鸟雀笼外就是广阔的天地,它却从没想过飞越这道宫墙。